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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訣引咒的血引在手心,本來只需要一點點血,便可以造出悍如城墻的一支紙人軍隊來,但現在紙人們失去了靈力,它們抗拒了無眉的命令。他被拒絕了,他的術法被人生生阻斷了。無眉想俯身去看那張符紙上寫的是什么,可那張符紙卻像黏在了他鞋底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花玨卻在這個當口認了出來,雖說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連忙爬去了一邊,將剩下的幾十張符咒一并拿了過來,在手里掂量著:“這樣的符咒我還有,請你……老實一點。”花玨的心不住地跳著,強迫自己板起一張臉,作出勝券在握的模樣往少年那邊看過去。無眉滿眼震驚,搖搖頭道:“這不可能……”他想上前來找花玨問個究竟,但他一步也走不了,仿佛面前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死死地攔在另一邊。花玨觀察了半晌,松了一口氣:“請回吧。”他死死攥著手里的符咒——“見到此符立刻變帥”、“此符可保明日有桃花運”、“明天買到的煎餅馃子特別好吃”……諸如此類。被無眉踩在腳下的是“請回吧這里不讓走”,是花玨原本準備寫來鎮宅驅鬼用的,只是還不曾試用,沒有預料道會有什么樣的效果……也沒有預料到,竟然是這張符破掉了無眉的咒術。無眉往后退走幾步,終于擺脫了腳下的符咒,瞧見了上面的字跡之后目瞪口呆:“你玩我呢吧,這寫的什么東西!”少年如遭晴天霹靂。單看他神情,花玨已經預想到,這將是這個小少年的職業生涯中無比慘淡的一天。花玨目送著無眉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跑遠了。他從桌下摸出一個布包好的錦盒,打開后瞧了瞧那只筆,修長的白玉雕筆身,泛著婉約柔美的光芒。花玨撓撓頭:“原來我沒有被騙嗎……”他從桌邊起身,將筆、燒雞和包子都裝好,看了看外面的雨差不多停了,于是揣著大包小包往回奔去。“你在家嗎?過來吃飯了。”他道。他看見了沒有關緊的院門,料想玄龍已經回來了。奔去里間一看,玄龍正背對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猶豫了一下,花玨戳了戳他,結果沒戳醒。玄龍渾身發著高熱,花玨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個guntang的額頭。這個時候,發燒的病人倒是睜開了眼睛,玄龍動了動,抬起眼皮看了花玨一眼,啞聲問:“你還回來干什么?”花玨眼神有點無辜:“這是我家,我當然要回來。”玄龍半天沒回應,花玨等了一會兒,再去看時,發現這條龍又睡了過去,大約是暈倒了。第9章術-杏林龍也會生病么?花玨現在覺得以往看過的典籍未必作數,照說龍鱗包治百病的話,玄龍傷寒時拔片鱗自己嚼一嚼應當便可以了……雖然聽起來會有些疼。花玨對著花大寶叼回來的那片龍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這個想法給了壓下去。他把玄龍翻過來,擰了條熱毛巾給他把汗擦了。隨后,他給玄龍探了探脈搏,拿捏不出什么,在屋里屋外轉了幾個圈兒后,最終還是決定將玄龍送去醫館。“大兄弟,你不會當著別人的面突然變回一條龍吧?”花玨拎著玄龍的衣領晃了晃,玄龍毫無聲息。他嘆了口氣,又翻箱倒柜地找,沒找到什么適合玄龍身量的厚衣服,只得抱了奶奶做的一床格外厚實的大花牡丹床被給他裹住,再用幾根粗布條綁好。玄龍被他裹得如同一個花粽子,花玨打完結后,順手將花大寶塞進了玄龍的脖子里,尾巴繞一圈,將玄龍領口的最后一處風口擋嚴實。做完這一切后,他便打著傘出去叫馬車了。“小花兒,你在干什么?”花玨剛等了沒多久,便見到對面城主府中走出了兩個人,霧雨蒙蒙中,江陵城主撐著一把傘,氣質端肅,桑先生與他并肩站在傘下,有些疑惑地望過來。二人身邊無其他人隨侍,只有一輛低調普通的馬車。花玨一見到桑先生就結巴:“我,我準備出去叫個馬車。”桑先生沖他一笑:“我們出城踏青,你要去哪兒,過來我們捎你一程。”花玨更結巴了,十分不自然地道:“不,不用了……”對面的人目光更加疑惑了,這時候,江陵城主卻出聲問道:“是家里還有人么?”面對江陵城主,花玨半點不沾邊的話都不敢說,只能規規矩矩地點了點頭:“還……有個病人。”“都過來吧,雨天攔不到什么車,去醫館就別耽擱了。”一邊說著,對面二人已經走了過來,桑意推開院門,同花玨一起把昏迷的玄龍搬了出來。馬車原本很寬敞,但一旦坐了四個人,便變得有些逼仄起來。賬房先生同江陵城主坐在一邊,對面是低眉順眼的花玨,和……被裹得如同一只大彩蛋的玄龍,玄龍脖子里還趴著一只貓。氣氛詭異地有些沉悶。“這位公子……是你的親眷?”終于,桑先生開口問了。花玨想了半天,解釋道:“這個,是遠方的表……堂兄。”“嗯,堂兄。”桑先生眼里浮現出一絲笑意,江陵城主咳嗽了一聲。花玨現在只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好不容易到了醫館,花玨灰頭土臉地把玄龍拉下車,立刻就有三五個藥童過來接引,將病人接去了內室。他小時候是醫館常客,俗話說久病成醫,沒錢的時候也經常過來幫把手,所以這里的人基本都認得他。老醫生一聽這回花玨帶了個男人過來,還是個長得頗俊秀的男人,對花玨的態度立時大改。以前老家伙把他呼來喝去地當兒子使喚,現在看他的目光都充滿了慈祥,一副感慨歲月的模樣。“真是我家有兒初長成啊……”老醫生為老不尊,經人提醒后才發覺花玨并不是他家的。老家伙一生沒有娶妻,據小道消息說是他十幾年前曾向花奶奶求親,不過被拒絕了,便成了終身一大憾事。花玨倒完茶水回來,被老醫生攛掇著去替他檢視病人,順便拿些藥材,花玨便去了。玄龍始終昏迷不醒,老醫生神色凝重,查過一遍脈后,低聲喚來幾個藥童:“把他衣服脫下來,準備艾條和燒酒。”昏迷的病人由幾個人攙扶著撐起身體,老醫生手指蜷曲,用指關節順著玄龍的脊背一路按下去,按著按著,老人神色慢慢有些異樣,沒探查完便收了手。普通人椎部有三十三塊骨頭,老人方才試探,是想確認一下此人頸椎附近的經脈是否暢通,但這一摸下來,他陡然發現這個病人的頸椎骨不是平常的七塊,呈節狀,而是細小密集,層疊堆積著,緊密相扣。單是他方才摸到的……便足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