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這還不是最絕望的,當房門大破的時候,他看見了姜鶴眼中的驚愕、悲憤、自我厭棄與血紅。十數載的養育之恩,他姜瑛卻是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輩,要攪得人家父子相殘斗得你死我活嗎?他閉上了眼,纖長的雙腿自發纏上了身上的瘋子的腰,漸漸地箍緊,下身緊緊相聯,手臂主動繞上去,放開緊咬的牙關,□□求歡聲一瀉而出。自愿的總比被強迫的結局要好,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大哥會心性泯滅,親手要了斬殺其父,犯下天誅地滅永世不可超生的罪孽,往后沉入世人譴責的深潭,陷入自我厭棄的沼澤不可自拔。臟,真臟!看罷這等丑陋之態,這樣,他就會心如死灰了吧。日后,他依舊還是姜府的大少爺,還是他的大哥。這等的腌臜事情與他再也五關。入秋了,天氣漸涼,姜瑛披了一件外衫立在荷花池前,塘里的荷花荷葉早已枯萎,一片殘色。都過去三年了,還有人記得當初嗎?秋風入喉,姜瑛止不住大咳起來,帕子上染上一層顏色寡淡的血,是大限將至的征兆。然而他對著帕子釋然地笑了笑,如今,死也可以瞑目了。他親眼見著姜鶴自我放逐、自我墮落了三年,而今,總算守得云開見月明,那以前的情種,做了三年的花間浪子,如今總算是可以幸福了。那女子,叫出云,細眉杏目,生得好,命更好。大哥,下輩子,你不許再娶別人了。轉身回房,清癯的背影甚蕭索,遠處閣樓上有人一直目送他回去。數月后,姜府二少爺病重,舉城皆擺手道無力回天。當夜,姜府之中竄起了沖天火焰,驚醒了一眾家丁,著火處不是別處,卻是姜二少爺的院子。院子偏僻,待眾人皆手忙腳亂惶惶趕去時,烈火大起,濃煙陣陣,而里間禁閉,院門緊鎖,手忙腳亂搶救一番,到底是火勢如龍甚是逼人,待至天色微明,徒眼只見一片殘垣灰燼。只余兩具焦尸,緊緊相擁,分也分不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姜家老爺見此情景,老淚縱橫,當場暈厥過去,不省人事。那其中一具焦尸正是病入膏肓的姜府二少爺,而另一具已燒得面目全非,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其手指上有一枚玉扳指,經出云辨認,正是大少爺之物。一夜之間痛喪二子,姜老爺醒轉過來時,老眼昏濁,遭受刺激太大,一夜頭發竟乎全白,喃喃道:“吾兒,吾兒……”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年喪子,三大悲事之一。因兩具焦尸無法分離,姜府老爺便特地重金請棺材鋪老板做了一口合棺,將兩個兒子葬在了一起。石碑上刻有【姜氏長子姜鶴/姜氏次子姜瑛】之墓,墓旁刻有一排小字,盡云此兄弟二人如何恭敬友愛,有情有義,生同生,死同死,兄弟之情,可表于天地,感人肺腑。生不能同枕,娶卿為妻,死后能同xue而葬,得此殊榮,再無所求。☆、戲鶯書上記載,花蟲鳥獸之中,鶯甚癡心不改。所失鐘情后,從此春花風秋霜,只為一人候。說不上是褒是貶,世人總喜歡將自己的一些臆想強加在一些所謂的存在之上,是謂意象。當真是可笑!之所以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也不是全無由頭。這幾百年間,物轉星移,滄海桑田,我流轉于世間紅塵,換了一副又一副的皮囊,到最后,連自己最初的名字也不曾記得,自以為見慣風月情濃逢場作戲,一夜笙歌過后,煙火漸涼,誰還記得昨夜醉后的癡話。如你所料,我是妖,本身是一只夜鶯,這恐怕也是唯一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化的印記。幻化成凡人總有個不好的弊端,凡人有生老病死之痛,一世太過匆匆,也因于此,每過二十年,我總得假死一次,后再重新以另一個身份沉溺其間。都說了,我是一只夜鶯,得了一副好嗓子,走的也是優伶的行當。我又不是人,管他什么偏見。這世上的人本就奇怪的很,明明一擲千金只為戲子一笑,卻又偏偏瞧不上這些不上道的下九流,豈不是自相矛盾“笙吟,小祖宗啊,可算是找到了,來來,趕緊裝扮一番,咱妙音樓的貴人到了。”說話的是樓里的老mama,平素慣會算計逢迎,眼光老道毒辣,最是一只老狐貍,諂媚樣,刻薄臉,瞬間轉幻毫無壓力。我瞧著,她倒是應該去演個變臉的把戲,準保賺他個缽盆瓢滿。貴客來妙音樓的哪一個不是恩客也不見她如此大費周章,非得死乞白賴求了我去應承那老婆子也說不出那人的身份來歷,只道華服貴飾,非富即貴。起妝描眉,束發留纓,挑了件櫻草色的織錦深衣,不顯寡淡即可。妙音樓里流光溢彩,脂粉氣甚濃烈,新來的琴師是個人才,一曲已盡余音繚繞,只不過紅塵情愛之中求得不過是個附庸風雅罷了,甚是可惜。我推開那扇一碼三箭式樣的木門,里面窗戶大開著,清風吹拂鏤花的絲幕,一輪明月灑在地上,還真有幾分意境,只那兩根紅蠟燭實在煞風景得很。那對面的公子顯然以前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一張蘇繡帕子給他揉了又揉,都快絞出個洞來,漲紅了臉好個天真!“不知公子想要聽些什么”照著平素的流程,我踏著步子詢問了一句。“我、我、我第一次來,不、不知道,隨意就好,隨意就好!”他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總算是把一句話說齊整后,重重吁了一口氣,而后抬起頭來瞧了我一眼,怔了一會應該覺得盯著看不合適,重又低下了頭。以往那些人見了我,一雙眼中能放出半廂的光,妖物就是占了副皮囊的光,免不了有勾魂攝魄之力。如今碰上這么個含羞內斂的主,以往那些招數倒是不頂用的。我給他唱了一支竹枝詞。東邊日頭西邊雨,道是無情亦有情。一曲終了,那公子跟著呢喃一聲:“東邊日頭西邊雨,道是無情亦有情。”聲音輕柔似羽,舉手投足間盡是青澀。來妙音樓這種地方的,不外乎兩類,一類尋得歡做得樂,一夜風流;還有一類尋枝解語花,一吐愁腸,反正戲子優伶見慣了恩怨情仇,聽過也就罷了,故事而已。他姓夏,名晏歸,當朝太子太傅獨子,天下儲君的陪讀,風光無限,前程似錦。可是他自稱病得嚴重,我道是什么頑疾惡根,原來是他不喜女色,懷疑自己有那啥斷袖之好,特地來妙音樓求證一番。我吃吃一笑,問道;“夏公子,那你現在可確認了?”室內暗香浮動,月影泠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