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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柔軟的車后座,衡玉微蹙的眉頭才松開一些。 一旁的王叔道:“小姐,我是東北地區的負責人王三,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東北。” 衡玉點頭,“有些事出乎了我的意料,只好過來親自坐鎮。你先和我說說沈陽那邊情況如何?” “不太理想。”王叔蹙眉,“有東北軍從沈陽撤到我們錦州了。這些天里,學生一直在游.行,不明白政府為什么不堅決抵抗,而是用什么曖昧的半抵抗半談判。” 有軍隊撤了? 衡玉輕輕蹙眉,這是一種很不好的信號,說明有軍隊出現潰敗了。 “東大營的軍隊呢?” 這是韓興學將軍領導的軍隊,季復禮現在就在里面。 “一直頂在前面,韓將軍果然無愧猛將的稱號啊!”王叔忍不住贊了一句。 衡玉眉頭沒有放松。 東大營多數是新兵,她有些擔憂季復禮此刻的處境。 車子往前行,在路過一條街道時,衡玉耳邊隱約傳來學生游.行的吶喊聲。 她扭頭看向街道外面。 有很多人拖家帶口出現在街道上,共同特征都是推著小推車,車上放著大堆行李,滿臉風塵仆仆。 ——沈陽的百姓往錦州逃亡過來了。 車子從他們身邊路過時,一個年輕婦人懷里的嬰兒哇哇哭起來。 哭聲沙啞。 而嬰兒的母親哄著懷里的孩子,動作機械,滿臉麻木。 她身邊還有兩個六七歲大小的孩子,對于逃亡、對于小嬰兒的哭聲也是一臉麻木。 *** 車子回到王叔給衡玉準備的別墅,里面已經請來一位大夫侯著。 大夫是錦州城公認的醫術最出眾的大夫。 他給衡玉把脈時,眉頭一直緊蹙著沒有松開過。 良久,他放下手,輕嘆,“你身體虧空嚴重,本就是早夭之相,這些年細心調養是有所好轉,但你也知曉根本經不起折騰。” “坐火車勞累不算什么,休息幾日就好,你最大的問題在于思慮太過,傷神太重。” “你必須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不能再勞神勞力,否則別說是我了,大羅金仙轉世也沒用。” 衡玉臉上笑容溫和,只是說:“大夫開藥吧。” 崔大夫的確是有真材實料,開的藥方頗為不錯,不過眼下,衡玉先是喝了一副安神的藥就上樓休息了。 沒過幾天,又有一支軍隊從沈陽撤到錦州——正是韓興學的部隊。 撤退的軍隊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軍隊的隊形。 士兵的衣服上滿是塵土,臉上手上,所有外露的皮膚都是風沙和炮火的痕跡,舉目望去,幾乎沒有人身上是不包著紗布的。 這些撤退的士兵已經是傷勢較輕的,傷勢重的士兵甚至沒辦法跟隨軍隊撤退到錦州。 作為撤退的軍隊,每個士兵明明年紀都不大,但走在路上都是疲倦而麻木的低著頭,根本沒什么意識地跟緊前面的人,確保自己不掉隊即可,整個軍隊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路旁的行人,附近的住戶都在無聲注視著他們。 季復禮在隊伍最前列,他的右手臂做了包扎,現在沒辦法動。但他對這些沉悶的氣氛極為敏銳,抬起自己的左臂就是用力一揮,“百姓們,前線還有軍隊在堅守!” “軍隊還沒有放棄!” 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兵們紛紛抬頭,互相對視,整個隊伍終于脫離了長途跋涉后的死氣沉沉。 “我們不會輸的!” “對啊,怕什么,休息休息我們再給它殺回去啊!” “總不能讓那狗日的東瀛人占領我家吧!老子可不想背井離鄉,更不想我爹我娘背井離鄉!” 士兵里逐漸冒出這樣的聲音。 季復禮依舊扯著嘶啞的嗓子,重復喊著:“軍隊還沒有放棄!” “我們不會輸的!” 前面的韓興學扭過頭,眼里多出幾分笑意。 他的額頭、右手臂,小腿都有包扎的痕跡,喘氣的時候都覺得傷口在發疼,大半注意力都用在抵抗疼痛上,一時間沒注意到軍隊的沉悶氣氛。 沒想到他這個學生注意到了。 他這個學生,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出色。 是位將帥之才。 “軍隊沒有放棄!”他以一位少將、黨派元老的身份,舉起自己的手,發出一聲嘶吼。 “對,沒有放棄!”沿途的百姓中,有人扯著嗓子跟著嘶吼起來。 衡玉坐在茶館二樓臨窗的位置,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框,做書生打扮。 就算季復禮突然抬起頭看到她,也很難立刻把她認出來。 她懷里有一臺照相機,現在正在舉著照相機,將街道下的場景拍攝下來。 鏡頭對準季復禮時,衡玉透過鏡頭,能隱約瞧見季復禮臉上悲憤而無畏的神情。 她快速按下按鈕,捕捉到對方這一瞬間的神態。 軍隊逐漸離開這一條街道,衡玉把相機放下,托著腮吃起糕點,順便聽著隔壁桌柳余生和他友人的對話。 他的友人感慨一句,“韓將軍回來了。” 柳余生感慨,“明日我就登門拜訪,給韓將軍做一期專訪。后方的百姓都很關注前線的戰事啊。” 韓興學將軍嗎? 衡玉還記得韓興學的資料,他雖是果黨元老,但素來親近紅黨。 柳余生可是金陵的潛伏人員,會特意在這個時候趕來錦州,目的絕對不簡單。 難道韓興學將軍也是紅黨的人? *** 衡玉還想再繼續觀察下去,但沈陽那邊的局勢變得越發嚴峻。 撤退到錦州的軍隊也越來越多。 她思索之后,干脆去公共電話亭給柳余生的好友打了通電話。 電話接通,衡玉開門見山道:“我要找柳余生先生。” “你是誰?” “請你幫忙轉告他,昨日我夜觀星象,發現空中群星璀璨,尤其是北斗七星。” 對方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做權衡,很快,他道:“您稍等。” 一分鐘后,接電話的人就變了,“我是柳余生,請問您是?” “搖光是我的老師。我長話短說,想問一問您,韓將軍是紅黨人還是說你們正在爭取他?”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方才問道:“我可以問一下您的用意嗎?” “如果他是你們的人,他手里的軍隊將會為你們所用,我會露面幫助你們。我是老師手把手教導出來的。” 我教我自己,沒毛病啊。 “……他是。” 衡玉勾唇,“那么,明天早上在您朋友的報社一見。” 第二天早上八點,柳余生和友人一同來到報社。 柳余生也不知道那位“搖光的徒弟”會在具體哪個時辰到來,他來到報社后就一直默默坐在角落,整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