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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少名在黑暗中低喃:“是少了兩個人。”他忍住翻涌而來的惡心,飛快將全府所有角落重搜一次,直到重回東廂,他這才確定了心里的猜想。兩支水軍的戰況已愈轉激烈,傳訊號角和戰哨不斷交集響起,歐陽少名的神經逐漸繃緊成弦:景煥康到底在哪里?他緊執削玉情,將所有焦急的念頭都排在腦海之外。——半途而廢不是他的作風。歐陽少名掠出廳堂,放輕腳步,疾行於王府花園內。滿園的柳樹都被血浸染到萎靡,庭臺山水丶書榭流香的王府風韻,如今都被摧殘得半點不剩。他仍是一邊搜探丶一邊凝神思索,直到聽到城外一陣急促的號角,歐陽少名終於都失了冷靜:他一路上身在平叛軍船隊,早已記牢應龍軍每種號角的意思——這段低音三長一短,代表主帥不能率軍丶需臨陣更換指揮者!青原到底出了什麼意外?!他一拳重重錘在身側的假山上,左手立時磨得皮破出血。歐陽少名眼神一變,那聲被他敏銳的聽覺捕捉得一清二楚——正常拳頭打落石頭時的悶響,竟夾雜了一絲些微的空洞回音。他立即在石面上來回觸摸,忽然停頓在一處,真勁貫掌,運力一推——假山應掌而動,竟是一道活壁!堅石往內凹陷,歐陽少名再拍一掌,石壁向側微傾,露出一張絕望猙獰的臉容!他心神劇顫,只見假山里的人忽爾放大雙瞳,顫顫巍巍的抖動嘴唇。“感激你為本王找回犬兒啊,歐陽樓主。”四萬平叛軍在江面與廿萬王府兵激烈交戰。皇太子曾當眾承認,青原少將是南楚歷來最天才橫溢的水戰與器械軍事家。然而在這段淮滄河上,他化腐朽為神奇的能耐也到了盡頭:王府兵一掃被打成喪家之犬的頹廢,在湘州城面前,竟然個個都化身鋼鐵戰士,無論青原如何換陣猛攻,仍然無法撕開江面的戰線!——那是為親人而戰的斗志……王府兵知道一旦敗退,叛軍必然不會放過全城的百姓,所以就算奮身下水,都要將應龍軍拖住在淮滄河!“第三師所有蒙沖都已沉沒!”青原忿然握劍,指揮帥船的八弩/箭機不停地發射。“少將——!第五師被王府軍圍在江心!”“叫吳明光的第七師去援!”“陸昌軍也遭圍攻了!”青原冒著暴雨,青衣的左袖已然染了血——四萬兵士,又如何去撲滅滿江四起的火苗!“主師聽我旗令!”帥船立時沖前數丈,所有王府兵的弩/箭機隨即轉向,一致瞄準了這艘眾矢之的!“殿下,為大我舍己,其實也是另一種自私罷?你身邊的至親之人,一定會為您神傷終生的。”那是他第一次身作應龍軍統領出征的戰役——夏青原已經死了,但那個心慈手軟的少年仍然活在戰甲下。景言凝眸看著澗水上的鄭軍尸骸,輕聲的答他:“沒錯。”“那是因為比起傷害摯愛,人更不舍永遠失去他們。”皇太子倒轉劍尖,作了向戰士致敬的軍禮,在夕陽中微微一笑:“不過我不自私。我沒有至親摯愛,就算死了,也談不上對別人有什麼傷害。”青原看著江面敵我每一個水兵,眼底忽然柔軟得發酸。——這些王府兵丶他身後的應龍軍丶還有他自己,都是自私透頂的小人啊。但那又如何?他們都一樣,比起傷害摯愛,更不舍永失所愛。“沖出軍陣丶務必破城!”那襲青衣白巾,成為淮滄河平叛軍的唯一仰望。——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卿本佳人,奈何作殺?淚消融在雨水中,青原沉起眸光,眼角卻忽然瞥到湘州城頭的軍旗。“湘州城已經光復!”青衣少將忽然劍指上空,運勁在江面斥喊:“城內叛軍都已投降!放棄抵抗,讓平叛軍進城!”王府水軍以為這是青原少將慣常的詐兵把戲,數艘戰船都將弩/箭發了出去,其後半信半疑,慢慢轉頭望去身後的城池:四割菱與雙蛟龍兩旗各自飄揚,於月夜默默俯視著淮滄河。廿萬王府兵全數仰首,指手劃腳丶逆著風雨大呼:“停手!放青原少將進城——!”淮滄河的戰陣遽烈變動之際,平叛軍帥船的副將卻駭然接住統領——“少將!您——”青原猛然將箭從右胸拔/出來,指風疾起,點xue止血後對副將迅疾道:“全軍由你指揮,爭取火速進城!”副將拼命喊住了主帥,然而帥船諸人只及看見他消失在眾多船隊之間——他從甲板掠出船外,連續踏足在各船帆桅,就這麼跨越戰火紛亂的淮滄河,直往湘州城門飛身而去!作者有話要說: P.S.1.這真的不是恐怖﹗P.S.2.雖然樓主青原是來派糖的,但耍起帥來也一點不差的﹗☆、劍客高歌身後冷音驟然響起:“感激你為本王找回犬兒啊,歐陽樓主。”——竟是本應在府中喪命的赤川王!歐陽少名剎那回身,反手格開了原本必殺的一劍。“快走!”假山里完全悄無聲息,歐陽少名硬將赤川王震開數步,回身對景煥康伸手:“走!”石洞里的小王爺完全放空,無論歐陽少名如何喊他亦無反應。春日樓主索性扯起他,在赤川王再次欺近身前,一手抱人丶一手提劍,全速闖出赤川王府。——只是區區數百步的王府大街,就總共布有廿多道明崗暗哨。他來時沒有深究自己何以能潛入王府,這刻回想,就算是身法比自己更高明的白靈飛,也斷無可能逃過如此精密的監視!赤川王是一早在王府守株待兔,故意讓偵察網露出破綻等他上釣!果不其然,歐陽少名帶著景煥康踏上王府大街,沿路的華宅屋頂已涌現無數弓箭手——“有勞樓主如此關心犬兒,但若你不肯把人交給本王,我只好以怨報德了。”赤川王飛身越過長街,數百精騎由方如松帶領丶在盡頭狂奔而至,他落到騎隊之前,冷然戟指下令:“三聲之內,你仍是堅持喝罰酒的話,本王便把你射成刺猬。”歐陽少名全身浴雨,聞言卻皺眉搖頭——“你竟連自己兒子都不放過……”他輕聲一嘆,“不,四百六十八條人命,你一個都沒放過。那是你府上多年盡忠的仆人,更有你整群骨rou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