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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你是怎麼下得了手?”赤川王仰天長笑。“成大事者豈可婦人之仁!”他甩袖冷道:“當我登上帝座,自然會為他們建一座忠烈廟,每年帶文武百官朝拜供奉,用香火去紀念他們為本王偉業而作的犧牲。”“夠了!”歐陽少名不禁怒喝,這個時候,他手中忽然一松——景煥康奮力掙開了他,驟然痛哭跪地,向親生父親呼喊:“爹!您為什麼要殺他們!”“那是娘……煥瀟丶煥湘jiejie……還有張大娘丶郭總管……還有很多很多人……”貴族少爺在雨中崩潰嘶吼:“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您為什麼要殺光我們!!!”赤川王聞言一笑:“錯?怪便怪你娘嫁到王府,你兩個jiejie要投胎到這里……”“為了我的帝業鴻圖,他們必須得死!”歐陽少名直是聽得心寒——他沒有想錯。這場叛變,原來就是赤川王精心策劃的杰作!勾結明教與北漢,在廷宴時企圖謀害帝君;兩次回朝丶加上天牢在囚的時期,也是赤川王對景言不斷下手狙殺,只是白靈飛忽然入京進朝,多次誤打誤撞破壞計劃,別無選擇下,他只能求明教出手出動夏軍,既志在將安慶王斬殺於前線,更圖謀利用夏軍直攻平京,如果一切順利,景言當時還在天牢命懸一線,最終得益者便是赤川王!可惜白靈飛當時先率百官久跪請命,再領鋒狼軍勝下一仗。自天引山一役後,他一直在湘州暗中策劃兵變,既是收買雇傭兵,又將獨子景煥康召回湘州,借少主歸府作借口大肆閱兵練軍,其實便是將雇傭兵從城外調入城的掩眼法。如何能在叛變成功前丶不讓任何人懷疑到自己身上?赤川王左思右想,最後自編自導自演一場滅門慘案丶造出叛兵從外一夜攻陷湘州城的假象,其實真相是當晚他帶雇傭兵猝不及防奪去整座城池丶再在王府中大施殺戮,令自己這幕後黑手能偽裝成受害者!赤川王知道廿萬王府兵絕不會臣服於他yin威下,之所以要一氣呵成奪去湘州城,便是要以城中百姓脅持王府水軍,助他將進攻矛頭指向平京。“果然是姓景的人……”歐陽少名低聲道:“這場滴水不漏的陰謀,你到底籌謀了多久?”“為了這一天,我去當扶光的走狗,身上種了明教‘三段錦’之毒,又苦心偷了皇宮里的雁天劍獻給昆侖山……你說我籌謀了多久?”赤川王低低冷笑:“自從皇族的兄弟相繼慘死開始,我就知道那昏君不會放過我……我若不叛,他日必遭其滅之!為了活命,親手滅族又何妨!”景煥康以為自己聽到的全是幻覺,一時只是喃喃自語:“親手……滅族……?”長街只剩大雨從天淋下,一下下鞭苔著景煥康全身。——他曾無數次牽著爹的手走過王府大街。第一次有記憶的片段,是他四歲的時候,爹帶他去城內的近郊獵場,親自教他握韁騎馬。他知道爹很喜歡他騎馬,就此泡在馬廐,每天摔得臉青鼻腫,好幾次還手腳骨折,然後終於學會馴服第一匹馬:爹夸他夸得很高興,說一個騎射絕頂的兒子丶才能配得上與他同征沙場。於是他練得更勤更厲害,每次從講經老師那兒逃課出去,都會策騎到王府獵場,漸漸整支王府軍的騎術都比不過他,他開始不滿足了,拉著爹要去平京皇族的歧山冬獵。那次爹同樣拖著他走過這條大街,說他的兒子丶一定要做皇家最強的武士。他最後還是讓爹失望了。在冬雪於山中追逐整天,他始終還是敗給被封不久的皇太子。那時候爹的眼神很可怕,他知道自己惹怒爹了,從此不敢有怠,每天拉弓上馬,在獵場練得筋疲力盡,傍晚才回府中——但爹沒有看他一眼。王府上下都圍著他跑,但他卻得不到最親的人半點眷顧。為什麼呢?因為自己不夠強?於是他成了全湘州最惡名昭著的小霸王,除了去獵場之外,其馀時間便是聯群結黨,和公子哥兒泡青樓丶搶姑娘,每次都被王府衛兵躬身請回去,免不了娘的一頓責罵,兩個jiejie都哭著勸他。然而爹沒有。爹只是冷冷坐在堂上,連一句都不屑罵他。到底是為什麼呢?“爹……”景煥康啞了嗓音,抽搐的斷續道:“我會贏的……武狀元……還有冬獵……我下次會贏的……請您息怒,不要殺娘丶不要殺jiejie………”“贏?你能替爹打贏這仗麼?”赤川王怒然喝斥:“我多年苦心栽培你,怎知你是爛泥扶不上墻!你拿水來照照自己,你有哪分比得上昏君那兒子了!”景煥康失聲嚎哭,額頭一下下撞到石地上。“我是想著一登皇位,就封你做皇太子的……但你一見殺人的場面,就嚇得殺傷雇傭兵突圍跑了,這麼不爭氣的兒子,不是我景潼的骨rou!”整段長街都靜默了,彷佛風雨中的湘州城,只剩小王爺挖心掏肺的哭聲。歐陽少名看著眼前的倫常慘劇,一時竟也不懂言語。那時拿著軍牌闖進春日樓頤指氣使的小少爺,如今竟被權謀斗爭毀了全部人生……當晚燦亮閃爍的眼神,以後竟是不會再有了。他曾經也不明白,為何景言會如此厚待這跋扈小子,既安排他在洪達身邊護其周全,又暗許他當白靈飛副手,給他重重加持保護丶不被朝廷黨爭傷及半分——同樣是生於皇家,自己愈被丑惡玷污一身,就愈為他那份難能可貴的天真而感動。景言費盡心力,原來就是為了守住這般清澈的眼神。可惜這一點火苗,最後竟被自己親爹一手捏熄。“他當然不是你的骨rou——”歐陽少名握緊削玉情,用自己在箭矢下擋住了景煥康的身形:“你不配作他的爹,更不配做人。”“哈哈哈……誰有權力,誰就可以指使你作人作鬼。你又怎麼不去問那個昏君,問他如何配做人!”狂風雨聲中,一聲轟然巨音響徹全城。有什麼於巨響中頹然崩塌,城內頓時殺聲四起。“城門被應龍軍攻破,你已經輸了。”歐陽少名淡道:“你沒了妻女家丁丶沒有廿萬王府兵,也沒了這座湘州城……你所有的一切,只有自己的親兒,無謂連他也要一并失去。”赤川王大笑道:“歐陽樓主,我還沒輸的。”“只要我拿著你的人頭舉在城墻上,你那少將還可以繼續帶兵麼?到時候我用王府兵反攻應龍軍,北上淮滄河丶轉入汾離水,攻破平京,指日可待!”歐陽少名知道,赤川王已然完全瘋了。他沒打算再與一個失去常性的對手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