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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亂世修羅道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7

分卷閱讀77

    讀書人的性子。這群士人全是筆伐場上的曠世名家,手里拿著一支沾了墨的削玉情。兩位都御史因經年上朝、脾氣還算收斂,其他御事中丞、侍御史什么的,比起他樓內養著的小炸毛還要不好招惹啊。

只聽一把年青嗓音吼破了瓦頂:

“陛下豈可如此濫殺無情﹖他在皇宮里待久了,怎會明白流民不反便要餓死的慘況﹗如果殿下還在監國,賑災的糧食早就送到江南,他們何需起亂造反﹖”那嗓音氣忿不平,甚至要喘息數下才能說下去:“如今造反不成,沒能糊口、反而被判斬首,這種不近人情,我當真自愧不如﹗”

看來這小子戰斗力驚人,恐怕兩位都御史比他的日子還要不容易。

歐陽少名聽得饒有興致,那年輕御史句句都是欺君犯上之言,卻怎說怎順耳。

“這話只能在御史臺里說而已……陛下是要立威朝廷,明示無論我們如何反抗,掌生殺大權的始終是他。”

“唉……有些事情,你總要學會接受的,就連我們,也救不了這群流民首領啊。”

“如若真斬了這批流民,定會民怨四起、后果難以想象。右都御史大人,請批準所有御史一同向陛下上書﹗”

“陛下心意堅決,就算百官上書也是無用。”

兩位都御史同聲一嘆,似乎已疲憊不堪。

“正風,你先出去吧,為下一份有用的奏本養精蓄銳,更勝于作無意義的掙扎。”

“大人﹗”年輕御史想要再說,或許是被兩位領導揮退下去,最終還是低聲告辭。

房門一開,歐陽少名便跟那火氣極盛的御史打了個照面。

——那叫作正風的御史年紀甚輕,聽書房的一番對話,似乎頗受兩位上司重視。這么說,他不是出身名門,便是身負驚人才學了。

少年御史一臉憤慨,卻因認出了他,收斂些許怒火,點頭作禮:

“歐陽樓主。”

小子雖然眉清目秀,含怒的神情倒有幾分小炸毛的影子。

歐陽少名對他點頭一笑,灑然進了書房。

連月以來,集賢巷的筆伐規模仍未減小,但因流民叛亂之故,近日奏折轉而聚焦到帝君殺令上。兩位最高御史滿腔無奈,與歐陽少名商談了片刻,后者才告離去。

安慶王帶兵平亂、皇太子等候判刑、帝君議決斬殺流民……皇城里的矛盾,已到白熱化的地步。

處決叛民之事,百官勸說未果,皇城總守將白靈飛日前面圣進言,直諫力陳近一個時辰。出乎朝堂所料,這位紅人并未打動帝君,更被勒令拖出御書房外,當眾廷杖二十板。此后,帝君立下嚴令,如有再議流民之事者,不論官職,皆一律處以杖刑。

此事平京全城盡知,御影劍自立國便供于皇城奉劍閣,九玄劍更深埋在南楚子民心中,代代敬仰不斷。自從白靈飛在平天祭御風馭劍開始,御劍門,再度成為他們眼里無可撼動的象征,如今又豈能坐看年輕的門主無辜受罪﹗

自皇太子下獄之后,民間對帝君的不滿瞬即飆漲到頂點。抗爭進一步激化,刑部侍郎、大理寺中丞、御史臺一眾御史接連捱了廷杖,集賢巷內,蓋上金印的奏本仍不斷送至帝君面前。帝君忍耐已久,終在早朝龍顏大怒,下旨命禁軍以三日為限、務將儀雅少公主帶回宮中。

平京城已隱有預感,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將是關乎皇太子命運的最后一場角力。

就連樓內最具遠見的聶靖川,也在捎給平京總樓的匯報中筆注了一句:

刀上之俎,不由天命,只在人為。

歐陽少名不愿承認,但他的左護法對時局判斷從未出錯。

百官勸阻、御史臺上書、集賢巷反對……如果這都無法動搖帝君的決心,性命堪虞的便不僅是流民了。

平京的錦柳已枯禿得不剩一點綠,深秋的落蕊入了冬,枯了余華、殘敗遍地。

楚都的空氣中已隱有流霜的涼意,今冬的第一場雪很快便要來了。

歐陽少名滿懷心思走入集賢巷,回到簫竹樓的平臺上。

在對面的平臺木欄旁,那襲青衣憑欄而坐,正在思緒間默然出神。

歐陽少名走到他身邊,半跪下去,與他同臨汾離水。

“皇城內到處都是反對處刑的奏書,但昏君主意已決,安慶王已在安徽拔營班師,最遲半個月后即到平京,屆時城內便是昭告天下的罪狀令了。”春日樓主低道:“詔書上,將會把皇太子與流民一并論罪。”

青原聽了,出奇地并沒反應。

初冬最后一絲殘風拂過汾離水,平京……原來已是欲雪之時。

他低頭細看擱在腳邊的長劍。

劍是它主人在一個炎夏的朝晨交予他的,轉眼夏到秋、又由秋到冬……然而那人在天牢內,恐怕感受不了流轉的季節了。

帝君既能下詔斬流民,也可對這柄神劍的劍主如此施為。一國之君,怎會有欲殺而不成之人﹖

“剛才櫟木將一封御林軍密信交予我。”

青原驀地一震,往歐陽少名瞧去。這水軍重將曾與自己名震運河,這刻卻緊皺著眉,不掩心中慌亂,輕輕問:“靈飛說了什么﹖”

“留給你的密信,我從來不會私看。”歐陽少名遞來一封信簡,青原拆開烙漆,掃視一遍,竟是痛惜無言。

受災流民要被無情格殺、八年知己也將含冤而殞,他難道仍要偷生集賢巷,眼看這一切發生而無力挽救么﹗

隱于春日樓的日子以來,積壓下的所有悲憤如潮浪涌至,青原緩緩攥緊絕情劍,轉身揚袖而去。

歐陽少名胸中刺痛,終于將他拉過來鎖在懷里。

“白靈飛每次見他,他都不厭其煩說要你留在這里,你還是不明白么﹖”

“我不明白﹗”青原在隱忍著情緒,顫聲喝道:“明白又如何﹖難道可以把殿下救出來﹖”

歐陽少名擁緊了他,也在看那柄缺了劍主、黯下神光的寶刃。

“他心里想的兩個字不是虎符、不是皇位,你和我心里清楚。”

“他沒藏住兵部的心腹,也無力顧上他的親兵……只有你不同。他費盡心血將你藏在集賢巷,讓我用春日樓之力護著你,因為你是他手上最關鍵的劍。”

“若結局無可挽回,縱使人毀、劍亦絕不可折。失了應龍軍統領,南楚還拿什么去北伐﹖”

汾離水船帆來去,今年這個時候的商船比以往都多,船上都是從各地抽調過來的糧食。

青原茫然看著河水,慢慢往后挨去,全身都是一陣空虛的疲乏,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靈飛要走最后一步險棋……明知帝君連父子親情都可以拋卻,他卻賭陛下不敢妄殺御劍門主。”他愴然閉目,“他賭不了這一局的。這個時候,我還怎能掩住良心躲在集賢巷。”

“你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