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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三個部門將受納上訪、徹查案件。政令一出,這座紫木蕭竹的三層樓壇更成平京的焦點。于那兩道“人劍無求品自高”、“心底無私天地寬”的對聯外,除樓中出入辦事的春日幫眾,更擠滿平京附近數郡的上訪百姓,彷佛將天下的五湖四海都聚于門前。歐陽少名回樓后,便召來樓中的高級弟子、逐一仔細吩咐工作。“春日樓一向親近安慶王,現在不但失去金延港的商社利益,還突然與皇太子連成一線——”他擱下手中冊本,悠然挨住椅背說道:“忍耐了這些日子,也實在是難為你們。”堂前十數幫眾一怔,當中擅使雙戟的右護法櫟木飄然站出,對久未回京的歐陽少名露出了笑容:“雖然不知樓主深意,但我們都絕對信任您的決定。”這番變卦確令春日總壇措手不及,這幾天各地分壇的上訪書折源源不絕,甚至有安慶王的人馬暗中來過。樓中弟子尚未弄清個中緣故,便要窮于應付此際風波,均是好生為難。最終,安慶王的人是由櫟木打發走的。當日他甫露面,皇城禁軍縱再跋扈,亦不敢對坐鎮總壇八年的右護法有何得罪,在他的犀利言詞和溫潤微笑下,終究落得灰頭土臉、狼狽離去的下場。之后,櫟木逐一安撫了幫眾,勸慰眾人靜心等候,待樓主從兩湖回來主持大局。春日弟子或許不信神、不信鬼,卻對歐陽少名信服近乎盲目——他們的樓主不會錯、亦不會敗,作為春日樓子弟,他們只需忠誠追隨那從未倒下的身影而已。“我與皇太子曾在金延決斗一場?!?/br>這跟“我將玉皇大帝劈開了八塊”在本質上無甚分別,除了櫟木,所有人的腦袋都嗡嗡作響,差些就被樓主平平淡淡的一句給震碎了。他們首先擔憂皇太子的生死,看見樓內洶涌不斷的冊折,臉上又給搧了一巴掌——……皇太子還沒被樓主掛掉啊。他們垂淚相望,準備默默下巷給自己買一口棺材。“他是第一個令我由衷敬重的劍手,我相信這個對手?!睔W陽少名撫著椅柄,憶起那場浪濤中的血戰,他眸里的光芒琢磨不定,似含驚嘆、又似欣慰——堂而皇之的誓言對他不值一文,景言早已對此明白通透,故此八年來、從未造訪過春日樓勸說什么,卻會在他尋上觀潮閣來求一個證明的時候,不顧生死便應了他一戰,甚至、可以決絕到寧舍性命也不棄劍。這個皇太子,竟是用生命證明了他的信念。“在收劍的一刻,我才真正信他所謀不為自己、只為天下。但凡心懷天下者,便永遠是我春日樓的盟友?!睔W陽少名淡道。正擔憂春日樓存亡的幫眾久久沒反應過來,櫟木見狀,緩緩啟唇低道:“太子殿下銳意改革,分田、革軍、減稅、提拔寒士,無一不為南楚子民謀福祉,集賢巷內的輿論早已倒向他那一方。反之,百姓受高門大族欺壓多年,安慶王屬天家出身,長年與商賈合作牟利、只顧己族利益,失盡民心。樓主棄安慶王而選擇殿下,實是刻下明智之舉?!?/br>既得右護法點明,其他子弟更不虞有他,就連心底僅余的疑慮也消去了。“樓主英明﹗”眾弟子紛紛領命而去,歐陽少名看著創幫時代便緊隨左右的櫟木,微微一笑,對他贊賞的點頭。——櫟木是明白他深意的,故而才費盡心思,將自己那抱負包裝成現實說辭,巧妙地安撫了樓中弟子。朝陽灑遍汾離水,透入春日樓里的窗欞。八月晨光仍舊滲了盛夏炎氣,然而,櫟木俊容卻依然紙白如霜,彷似是十年未沾過陽光的囚靈。“雖是為民請命,但景言對金延的一番改革,怕是令靖川亂了陣腳?!?/br>櫟木雙瞳一動,幽幽低道:“樓主離開金延前,沒有見上左護法一面么﹖”“他給商社老板日夜纏住,連酒也沒空沾口?!睔W陽少名挑一挑眉,補上一句:“何況他知你并沒隨行,怎會特意抽身見我﹖”蒼白的青年抿唇,語中已有不滿,“他一向顧大局量輕重,當知來見樓主方是正事?!?/br>“在靖川心里,你才是他八年來的頭等正事。”櫟木愣而不語,歐陽少名忽然一嘆,“……我開始明白他?!?/br>湘江風雨里的那抹青衣,彷佛已刻在心上鑄入骨里。血戰過后,他與景言收劍同歸觀潮閣。那一剎,幾乎捏碎白玉欄的少將回首,帶著焦急掠到他身旁,察看了傷勢,寬慰的一笑,然后才是比大潮更震撼的咆哮——“你沒事去跳海干嘛﹗﹖你掛掉了尸身會礙著軍船的路好嗎﹗”而在青原腳步挪近的時候,他也是輕輕的笑了。——那個人,原來是見不得自己受傷的。“樓主﹖”歐陽少名回過神,斂了神情,對櫟木說道:“你告訴靖川,我一向最是信他,金延港的一切由他決定,只是千萬別沖動,不要一個大意用赤刀將老板削了才好?!?/br>削了﹖——湘州不愧是勇武之地,連方言都帶著淡淡的霸氣啊。櫟木費了半晌,這才接受了樓主用詞的最新風格,悄然掩上房門退去。兩日后,景言亦由水路歸回平京。他在汾離水下了船,容色異常虛弱,神情卻是不減厲絕,與兩個得力干將各自掠上馬背后,并未急于催馬疾馳出平天廣場,反而遠目眺望皇城所在。朝陽下,象征南楚無上至權的堡壘折散淡淡銀光。主宰堡壘血雨腥風的皇太子,卻是在馬上微黯雙眸。“青原,你不用陪我進宮。”他倦色甚烈,低言有若夢囈:“現在就去集賢巷春日樓,對你來說,那是平京唯一安全的地方?!?/br>青原勒轉馬頭,詫異回望。“我不會走?!弊噪x開金延后,青原心里已隱有不詳的預感,景言這般說,他更知宮門后的兇危超乎想象。“殿下,至少讓我將你安然護送到東宮為止?!?/br>應龍軍的少將昂然抬首,容顏帶著不服輸的堅決。“你別擔心他,這家伙由我來護送,”白靈飛驀地開口輕道:“他說得沒錯,去集賢巷吧,春日樓上訪百姓眾多,正好需要你調度場面?!?/br>春日樓被朝廷委以重任,景言派心腹坐鎮春日樓、確保新令順利推行乃是自然,但青原份屬水軍重將,豈有棄戎屈就之理﹖“我這次入宮變數莫測,你若跟著前去,必定會受牽連?!本把缘偷鸵粐@,終于向他解釋:“你此番是奉軍命去剿滅河盜,又不在破浪舟下水禮的現場,即使別有居心者有意攻擊你,只能拿你對河盜從輕發落之事作文章。光憑此罪,皇城三衛亦不致要硬闖春日樓押你回去。”“刻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