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5
我便為他而死。”——為那人光復中原的理想而死。金延港怒濤浪濺,他雙眸緊鎖立于海天之間的景言,才驀然醒覺一事:這生死相依的決意,自己竟從未宣之于口——就連愛過安若然這么多年,亦不曾這么明確過。在月夜下踏浪血戰的兩人,卻只是被白靈飛言中一半而已。絕情劍芒劇盛,映得景言全身均是狠厲血光。巨浪拍打著港口外的礁石,濺起漫天浪花,卻沒有沾濕兩人衣角半分——絕情劍氣猶似利箭,在海水近身三丈之際、便已悉數將其截斷﹗兩人置身之處無盡墨黑,那是一片連夜色也要沉進去的怒海。明月當空,月影投在水面,似是炸開了的銀盤。除了那碎滿港里的月華外,港口盡處唯一的光,便是連月與夜也噬至虛無的赤紅。“叮叮叮叮﹗”在這個對手面前,就連視覺也已不再可靠、亦不再有效,歐陽少名純憑劍手的直覺,挑開了景言連攻的九七六十三劍,而那六十三劍之快,卻令這串雙劍對挑的清音如同一聲。他的右肩胛被景言劃破了皮rou,交手至今,他已受了不下數十道這種劍傷——盡管景言身上的傷不見得比他更少。兩人兵刃一觸,激蕩四散的劍氣再在身后濺起一道水墻。他們借雙劍相擊的沖撞之力,再次騰空掠至、倏又分開——交戰而來,海中的一切均隨浪浮沉,而他們竟是如同凌空浮在水面,情景詭異至極。景言忽然慶幸,他初見白靈飛便曾硬碰九玄數回,若非那幾戰,他無法想象如何應付這般境界的對手;而碰上削玉情的剎那,他又再暗幸上天為自己安排的克星只有一個——歐陽少名非是走與自己相克的陰柔路子,他甫一交手便放手狠攻,憑著剛烈真氣,肯定已令歐陽少名受了內傷。然而他還是估錯了。那點彗星般的寒芒驀地化成一匝弧虹,破入毫無破綻的虛實七劍內﹗削玉情之強,在于不拘一格的突變,更在于百折不屈的堅忍——一旦尋得隙縫,那點孤芒便是水銀瀉地的搶攻,直到對手敗亡為止﹗歐陽少名將功力驀地提升至極限,劍上一點鋒芒愈發慘亮,直飆向絕情劍主的心臟﹗此劍之狂,不飲對手之血便不作罷休﹗絕情劍已來不及回護,景言下意識間、便是雙手合在胸前夾住削玉情——憑他的內力,那是必定能擋此一招的。然而右手抬到半途,卻是硬生生頓住了。若在平地,他尚可暫棄絕情劍來對敵,然而兩人足立深海,若將佩劍棄掉去接這裂山崩河的一劍,哪怕只是一霎眼,絕情劍便永無可能再尋回來﹗他從太清真人手上接過絕情劍的時候,便是他隨御林軍下衡山之日。“此劍乃為師半生佩劍,從不離身,如今送予你作師徒信物……言兒,它將隨你入皇族之路,望你終有一天,能徹底透悟絕情真諦,來日不論終局如何,你仍是令我最驕傲的徒兒。”這是師父與他的信諾——哪怕被天下人所棄,此劍卻絕不可棄﹗景言把心一橫,絕情劍停了劍招,赤紅卻洗得怒濤里滿目厲火、傾盡七海之水亦無法澆熄。削玉情刺入左胸,淅瀝赤血沿劍身滴落,頃刻綻成血花、消沒在黑浪里。歐陽少名全身一震,止不住的震驚看他——天下武林里,從未有人敢用赤手擋他一劍﹗景言容色冷漠,左手卻在削玉情上握得發了白。他掌心深陷鋒刃,然則劍尖在離心臟前寸許,終被他掌上內力抗至停住。而他右手,始終緊握絕情劍不松些毫。歐陽少名臉色連變,絕情劍與削玉情俱收了劍氣,浪濤拍住巨石激濺而上、卷起水花向兩人當頭涌至。觀潮閣上,白靈飛和青原只見那浪瞬即涌沒了劍光與寒芒。浪沉倒海后,兩人已然收劍,一先一后踏浪借力、再足點港口諸船,最后從岸邊直掠上閣里。他們看著那兩個被浪濕遍全身的男子,已驚出了一額冷汗。然而兩人卻似有某種默契,并不上前,只是默然聽著他倆的宣告:“這一劍你勝了。”景言淡然笑道,彷似看不見那不偏不倚就在心臟上的劍傷。——那從未失算的皇太子,竟是第一次向他人俯首服輸了。“不錯,可是這一戰,卻是你勝了。”歐陽少名抖落了劍上的水珠,合眼仰首良久,終是回劍歸鞘,復睜的雙眸閃過電芒:“從這一刻開始,春日樓會是你在集賢巷的后盾。不論政局如何變遷,我將以春日樓主之名向你保證,此立場日后絕不變改。”那是一句轟動天下的宣誓。一場明月怒海下的踏浪血戰,造就了日后史書的傳奇神話。而分處朝堂與綠林之巔的天之驕子,俱都勾出一抹彼此了然于心的笑。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這章,實在有太多話要說,這是第一卷里我最滿意的一場武打戲了,估計只有最壯觀的絕景,才配得上作這兩個男人決斗的帷幕。當時寫完之后,內心受了震撼久久不能平復——不論是樓主還是殿下,在這一戰的表現都是相當令某人心折啊。很久以前,一想起古風文,就莫名想要自己寫出那么一場踏浪而戰的畫面——那是只獻給我最疼愛的兒子們的,與叱咤風云的他們相配的場景。呼~~現在終于寫完了,有種“即使掛掉了也少卻一件憾事”的感覺。第一卷即將完結了,而在某人的計劃里,亂世修羅道會是超長篇,估計會有七卷(咳),但從第二卷開始,劇情會明快緊湊許多,戰爭場面亦即將出現,請大家支持下去喔~~~☆、二度回朝(已修)大潮翌日,景言由御林軍精兵護送、應龍軍統領青原少將陪同,清早便離開了金延港。港口經過昨夜浪潮,在旭日下折出燦若盛蓮的金輝。前來相送的金延百姓擠滿天羅大街,港口營帳的兵士握拳致禮,上千商漁船將船身轉向,同以迎風帆旗向皇太子送別。同日,歐陽少名亦循水路歸回平京,六日后抵達集賢巷旁的汾離水。巷內萬眾注目下,這位春日樓主施然離船,毫不耽擱便直上平臺。——不出意料,案上已是堆滿大迭冊折了。在皇太子離開金延之日,便有一道政令經飛鴿傳書,分別送抵皇城與集賢巷春日樓內:百姓如有任何冤案控訴,除對衙門或地方特派御史申述,即日起可向春日樓各壇陳情,奏冊送達集賢巷總樓予以整理后,由樓主歐陽少名面交御史臺、刑部及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