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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無路可退,他右手持刀擋在身前,緊繃著心神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穆家滿門武將出身,府中護衛的功夫都受過嚴訓,勇剽若豹螭,就連北鎮府司在他們手上都占不到便宜。火焰在許延身后不遠處節節拔高,他屏息靜氣,隨著一道梁木的崩斷下塌,揚起漫天木屑,二十多個護衛團團將他圍住,從四面一齊朝襲來!鐺鐺兩聲金戈交擊的脆響,許延攔下刺他喉嚨和胸膛的兩劍,再往左邊矮身一避,可始終是慢了一步,刀鋒在他背后劃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他來不及因傷而緩下動作,又一輪攻擊狠辣地襲他的命門,許延一腳踹開后方的護衛,動作不停地一轉刀鋒,捅穿了敵人的胸膛,拔刀時卻卡在對方的骨頭縫隙間,一下竟然沒有抽出來!只在這一瞬間,左側的護衛沖上來重重一踢,將他踹開兩三丈,丟了武器的許延一手撐地,在堪堪沾到火焰前停下。他抬起頭,面前黑壓壓的數個護衛已經朝他劈下明晃晃的武器!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兵戈聲,一隊禁軍涌入進來,不由分說地包圍住穆府護衛,相互廝殺起來,禁軍中間走出一人,青袍廣袖皎潔若月輝,與這滿目狼藉的景象隔閡開,青辭對許延道:“快離開這里。”許延錯愕一瞬,接著跟上對方,穿過廝殺的眾人走出門外,隨后一隊禁軍脫離打斗也快步而出,隨即門外兩個兵卒將門一關,死死抵住不讓里面的護衛出來。木頭的坍塌聲震天動地,覆蓋了隱約的慘嚎,通紅的火焰漸漸燒紅了窗戶。許延看向青辭:“你為何會出現在此?”“我方才得知穆公子的事便帶人過來查看。”青辭溫和一笑,“你不必擔憂,這些禁軍都是我的人,不會向外吐露半個字,沒人會知道你回來過。”許延略一遲疑,放下警惕,“多謝。”“舉手之勞而已。”青辭道,“這里交給我盡可放心,越羅院大火必引來各方視線,你快離開吧。”許延不再多話,轉身向蒼茫夜色而去。越羅院的大火燒足足一夜,京城隨之掀起巨大的動蕩,穆家嫡系公子穆炆之死讓穆家震怒,季家首當其沖,十多位武將趁夜請見皇上。季函一身風雨欲來,沖入太玄殿,將一疊奏折甩給皇上。將近凌晨,天色最是黑暗,謝臨澤打個哈欠披上外袍,展開奏折,接著臉上漫不經心的神色淡了去。靜了半晌,他把奏折擱在案上,“程裴保不住了。”“是北鎮府司保不住了。”季函的語氣近乎寒徹骨髓。他的臉色一片鐵青,“程裴做事一向進退有度,他瘋了才會去殺穆炆!這背后一定有人搗鬼!”“刀劍無眼罷了。”謝臨澤不咸不淡地道。門外的侍衛道:“稟報首輔大人,懷遠將軍穆河持著令牌進宮了,在殿外求見陛下。”季函陰鷙地目光看了一眼謝臨澤,接著一步向殿外走去,對侍從惱怒地喝道:“讓他們滾,準備馬車,我要回一趟季府!”季函離開后,謝臨澤坐在空曠的大殿中,只有案邊一盞燭火,一片死寂幽深。久久地,窗閣傳來動靜,他看過去,見許延滿身血腥氣的翻進窗來。對方一見他天沒亮便坐在那里,視線落在奏折上,“你知道了?”謝臨澤走過去:“你受傷了?”他讓許延在榻邊坐下,從黑漆描金藥柜中拿出藥瓶和繃帶來,剝開他破破爛爛的上衣,看到他背后一道血rou模糊的傷口,頓了頓道:“你有沒有想過回到離鎮?”“你想我走?”許延猛地回過身,一把攥緊了他的手,盯著他道:“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之間沒說清的事太多了嗎?”靜了一會兒,謝臨澤朝他微微一笑:“是啊。我們分別了十多年,這段時間太過漫長,發生過太多說不清的事了。”許延死死地盯著他,緊繃的額角浮現出一條青筋。“久到讓我們認不出來彼此,你又怎么會想到,當年荒誕無忌的謝臨澤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男人依然微笑。許延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面前的男人。謝臨澤在他的懷抱里閉上眼睛:“我在皇宮中,時常覺得這里是一座墳墓,人人都是行尸走rou,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也變成一具枯骨。”許延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去抱緊他,低壓了聲音,堅定地一字一句道:“我只想幫你,無所謂會不會變成枯骨,我會幫你除掉季家,你所有的敵人。臨澤,你將回到你原來的位置。”謝臨澤睜開眼睛,看見窗外黑暗褪去,晨光熹微。他被箍得難過,拿肩頂了頂許延,“別抱了,我來給你上藥,說什么幫我,我看你馬上血就要流干了。”幫許延系好繃帶后,差不多快到了上朝的時間,謝臨澤拿出朝服衣冠換上,“你放火燒了越羅院,是怎么從穆家的護衛手里跑出來的?”“是有人救的我。”他將冠兩側的絲帶在頜下系結,另一邊絲帶卻勾住了冠角,理了兩下沒有理順,身后許延按住他的手,將絲帶理順。謝臨澤笑著回眸去看他:“誰救的你?”“青辭。”許延說。謝臨澤的笑意僵在了唇畔。許延察覺到了異樣,“怎么?”“沒什么。”謝臨澤很快回過頭,拿起佩綬系在腰上,“下次再有計劃時,你應該和我商量一下。”許延點頭:“是,陛下。”謝臨澤一笑,接著若有所思起來:“你知道你除掉北鎮府司的后果嗎?”“這只是鏟除季家勢力的第一步。”許延赤著上身,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北鎮府司一除,季家將再也沒有探查外界的耳目,京城中也沒有可以保護自身的屏障。”謝臨澤穿戴完畢,殿外傳來侍衛的知會聲:“陛下,到了上朝的時間了。”許延道:“你覺得季函會怎么應對怒火滔天的穆家?”“十有八九他不會來上朝了,估計在跟季大學士商議,就讓他們兩邊人互相斗著,拖著不處理此事。”許延:“那程裴?”“程裴必死無疑,不過事情還沒和季函有個結果,穆家暫且不會殺他。”謝臨澤促狹地笑了起來,“你這一箭雙雕還真是厲害啊,六公子。”許延聽到他的稱呼,只覺得像是羽毛輕撓心底,忍不住把他拉到近前,低下頭去。謝臨澤抬手擋住他逼近的臉,轉而用食指撓了撓他的下巴,“我去上朝了,待在這里等我回來。”第62章落網許延看著謝臨澤的背影遠去,獨自在殿中轉了一圈,看見散落在書架上的書卷,隨手拿起來翻了翻,卻發現書中抄錄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