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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躺椅連轉六七圈兒,捶胸頓足地自言自語道,“你.....你怎么能死了呢?這....這....” 沈輕:“......” 等等,你說什么? 她幽幽睜眼,聲音里透著股瘆人的涼意,“我只不過打個盹兒,怎么就讓你給整死了?” 江尋被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似的瞬間退出去兩丈遠。這才頓住身形,失聲喊道,“你沒死?!” “死個屁!”沈輕撐起上半身,瞇縫了下眼睛,“姑奶奶我能活到你孫子下葬,信不信?” 陽光穿過藤架子上的葉稍,將眼前的公子哥兒照了個通透明亮。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相貌,熟悉的衣著。一切一切好似從未變過,只是....... 沈輕下了躺椅,來來回回打量了半晌。在將人看出一層層的雞皮疙瘩后,才疑惑地問。 “等會兒,你誰?” 江尋:“.......” ☆、識破 “莫要打趣。”江尋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阿輕,三年未見,連我都認不出來么?” 他咳了咳,扯出抹笑,“還是.....你在氣我要娶親的事?” 沈輕未答,仍舊只是看他,兩只眼珠子像黏在江尋身上了似的。 是了,他還是老樣子,一如三年前的往昔歲月。 眼細而長,星眉薄唇,一張臉容貌殊絕。說話時聲音春風化雨,腰背也永遠挺得筆直。從上到下,由里及外,永遠都散著足以讓人溺斃其中的溫柔謙良。什么都沒變,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江尋。 個屁。 這要是她認識的江尋就見了鬼了。 青衫公子被她盯的渾身起白毛兒。鮮少有女子的眸如此黑白分明,里面既不含春,又不含水,倒含著凍人的萬里冰封。 多年未見,不應該是喜極而泣,或是嗔癡怨對嗎? 現在這沉默無言大眼瞪小眼的,又是什么境況? 而且......對面沈家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見舊情,倒像是見新仇。 腦袋里想的越多,江尋心里越慌。 他忽地想起臨回吳郡時,那人狀似玩笑的一句話,“阿輕呀,那可是頂厲害頂厲害的姑娘,你千萬記著,莫要惹她。” 惹? 江尋冒著冷汗退了一步,心說我哪兒敢?! 沈輕似是被他退一步的動作刺激到了,整個人怔愣了一下,隨即忽地就笑了。 她周身籠罩著的涼意像個裂開的龜殼兒,剛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消失不見,換上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望著他,笑瞇瞇地問道,“是你要娶李三小姐嗎?” 江尋呆了呆,不知怎的,他從這話里聽出了另一番滋味兒來。 “是.....是我。” 沈輕聽罷笑的更歡了,幾日來的郁結愁悶似乎全都被一陣輕巧的風吹跑了。 她捏起裙邊一角,躬身向對面人行了個淺淺的禮。 在烈陽高照下的獨一片蒙陰綠影中,沈輕朝他真心實意道,“那便祝江公子與夫人百年好合,天長地久了。” 江尋:“......” 等一下!不對勁! 他僵硬地扯了扯臉,笑得比哭還難看,“阿.....輕,你不......不.....傷心嗎?” 沈輕點點頭,漫不經心道,“傷,很傷。” 江尋:“......”你當我瞎嗎? 他還欲再說些什么,卻被突然飛過來的團扇砸歇了嘴。 沈輕靠回躺椅,恰到好處地打了個哈欠,逐客的意思相當明顯。 江尋愣了愣,這樣的會面是他完全沒想到的,不僅僅是他,恐怕那一位也不可能想得到。 沒法子,他只能撿起團扇,輕輕擱在椅邊,朝沈輕拱了拱手道,“沈姑娘,那.....便有緣再會了。” 江尋琢磨著,姑娘可能是真生氣了,這有緣怎么也得有緣個數月才能再次相見。 可誰知沈輕當晚就送了他一份大禮。 三更天的梆子剛敲過,夜深人靜,整個吳郡都睡的死氣沉沉。 “你.....你要干什么?!”江尋從睡夢中驚醒,察覺到頸邊反著光的兇器,失聲叫道。 “別動!”沈輕手攥三根銀針,直直懟在他皮膚前,陰沉沉地說,“我這每根針尖兒都是淬了毒的,若是不小心劃破了口子滲出了血,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活你,明白了嗎?!” 江尋猛地一僵,豆大的汗珠撲簌簌從額頭滴落,渾身上下開始止不住的發顫。 他在心里嚇得哭爹喊娘,不懂自己怎么就會撞上這么個心狠手辣完全不講道理的女人呢?! 他抖如篩糠,啞著聲兒問,“你.....你是怎么進來的?” 要知道,這可是富甲一方的江府啊!巡邏的家丁和伺候著的小廝難不成都是死的嗎?! “甭管。”沈輕言簡意賅,“我沒功夫跟你耗時間,你最好問什么答什么,要不然我可保證不了你的小命還能不能撐到明日。” 其實這會子,江尋就是再蠢,也能猜到她想問什么。 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兒露了餡? 江世卿夫婦倆壓根沒發現一丁點的異常,周圍鄰居,幼時好友,甚至看著他長大的童玲都未曾識破。 沈輕只見了一面,瞧了幾眼就確認了,這怎么可能? 果然,下一秒沈輕便劈頭蓋臉地問道,“他人在哪兒?” 不是“你到底是誰”,也不是“為何假扮”,而是“他人在哪兒”。 不究身份,不究原因,只在乎那人的位置和安危。 若不是當下條件環境皆不允許,“江尋”都要為他倆的深情綿綿鼓掌了。 他嘆了口氣,低聲道,“沈姑娘,你先把針拿開吧。既然都被你識破了,我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你拿開,我保證知無不言成嗎?” 沈輕的臉藏在黑暗后,看不清表情,唯有那雙點漆似的眸子被怒火燒的通亮。 “江尋”對上她的眼神,當下心便涼了半截兒。 等她的話一出,剩下半截兒心也涼了。 只聽沈輕冷冷道,“做夢!” 讓她苦等三年卻等回來一紙婚約不說,居然連人都是假的! 為何?!為何不惜找個替身也要將她瞞在鼓里?! 沈輕從不是自怨自哀怨天尤人的性子,相反,她瑕疵必報且心狠手辣。 沒人能騙完她還囫圇個兒的大睡特睡。 顯然,假江尋并不知道這一切,要不然他今晚上必定會歇在家丁房里。 “沈.....沈姑娘,”假江尋咽了口吐沫,顫顫巍巍道,“我......真是江尋,哦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便是江尋,江尋也只有我。” “什么意思?”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