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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也不能再見那般市井煙火,沒想到很多年后,居然有人把集市搬到了皇宮……這都要賴文臻之功啊。” 燕綏不說話,側臉在夜市微黃的燈光里線條微微柔和。 “這是個聰明的女子。有種于這世事格格不入卻又善于融合的氣質。”皇帝微微一笑,“有才情的女子很多,但有才情的人,多半孤高傲世,便是有所抱負,也帶著三分驕矜之氣,行事容易劍走偏鋒,急于讓世人看見自己的不一樣。但是文臻不同,她善于隱藏,如水無形,順勢流動,推波助瀾。不動聲色間便成就自己所想,是個在任何地方都能生活得很好的性子。” 燕綏只淡淡道:“不過是滿腹jian狡罷了。” 皇帝轉頭看他,眼神微喟,“你方才見你父皇三句話,三句話和她有關。你素來是個無謂性子,是何時情根深種?” 燕綏皺皺眉,似乎對情根深種四個字有點接受不能,居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才道:“父皇您說情根深種,兒子沒想過。但是歡喜是有的,而且她必然也是這般歡喜我的。” 皇帝一笑,并不接這句話,只道:“方才說了她的好,現在朕來說說她的不好。或者也不叫不好。只能說她的異樣之處。她是東堂人嗎?” 燕綏眼眸一縮,隨即道:“自然。” 皇帝唇角一勾,“哦?” 燕綏坦然道:“您覺得她不是?她自幼由洋外人收養,見識學問,行事方式,自然與我朝不同。” 皇帝笑,睨他一眼,“說得好像朕沒見識過洋外人一樣。現在宮里還養著一個呢。” 燕綏笑了笑,直到此刻他的神情才從那種魂游狀態拉回來了點,隱隱露出點不易被人察覺的慎重來,“那父皇您覺得她是哪里人呢?您是懷疑她是大燕或者南齊等國的探子嗎?” 他將那黃桃冰棍兒在齒間含著,徹骨的寒氣凍得齒尖微痛,而心肺間一片沁涼,原本的燥熱瞬間散去大半。 皇帝擺擺手,“想哪兒去了。大燕南齊也培養不出這種探子。朕只是覺得,這丫頭來歷想必有些稀罕。” 燕綏漫不經心咬了一口冰棍,咔嚓咔嚓嚼著,并不太意外的樣子。 他爹本來就這么敏銳,不然何以能坐上這帝位,又何以做他爹呢。 “所以。”皇帝忽然語氣淡了幾分,“這樣的女子,并不適合皇家。” 燕綏本來在對比著方才的咬痕,考慮著怎么咬更加對稱,聽見這句,隨口一咬,冰棍去掉了半邊。 他皺眉瞪著那狗啃一樣的冰棍,似乎在糾結是一口干掉眼不見心不煩還是一小口一小口修正補救。 半晌他似乎沒研究出來,干脆將那冰棍扔了,忽然冷冷道:“唐羨之向您提出指婚了?” 第九十三章 我在乎 皇帝眼神并不意外——多智近妖并不是白叫的。 “怎么猜出來的?” “我先前問了您三句話。第二句我問的是唐羨之,并沒有問文臻。而您卻說我三句話都和文臻有關。”燕綏淡淡道,“既然唐羨之忽然和文臻扯上了關系,以他的德行和文臻能和他發生的勾連,也只有指婚了。” “老三。”皇帝道,“你如此聰慧,應該能看開很多事。” 燕綏唇角一勾,“您答應了?” 皇帝凝視著他,“那你說,文臻答應沒有?” 燕綏不答,過了一會道:“父皇您有沒有先問問她是否愿意嫁入皇家?” “朕倒是不想問,”皇帝呵呵一笑,“奈何我怕有人會因此想要弒父。” 燕綏也笑,“這玩笑您不想害死兒子最好別開。” 皇帝嘆息一聲,問他,“那你覺得,如果朕這樣問了,她會怎么回答?” 燕綏淡淡道:“從內心里,她是一千一萬個愿意的。” 皇帝忍不住一笑,指指他道:“你啊……”他出了會神,道,“朕想也是這樣的吧。” 燕綏神情更漠然了,“所以她拒絕了。怎么拒絕的?” 皇帝道:“不能生育。” 燕綏一臉“我就知道這樣,還能有點新花樣嗎”表情。 “朕當時沒說話,其實朕有點想笑。”皇帝搖搖頭,“是個很好的理由。她也以為這句話祭出來就落定了。卻不知道朕并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拒絕她的。” 燕綏唇角笑容譏誚。 小蛋糕兒聰明是聰明,黑心是黑心,但畢竟,不了解皇家啊。 不能生育算什么,前朝有位皇帝的皇后不僅不能生育而且還瞎了一只眼呢。 但架不住人家家世好,對皇權有助益。 主母生不生確實重要,但妾侍是干什么吃的?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妾生了放在主母名下也可以的。 歸根結底,這世上本就沒有一定之規,有的只是利益權衡。 “朕今日便和你說幾句心里話。朕其實很喜歡這丫頭,覺得她會是能臣。朕也讓欽天監給測算過,欽天監說她命盤如云遮月,難以理清來處去處,但確實有能臣之相。這種來歷不明的人,不宜與皇家走近,但卻可以為朝堂出力。朕愿意給她機會,走上朝堂更高處,朕看得出來,她也有這個野心。但她這個機會,是要你來成全的。” 時辰已晚,夜市將要收攤,笑鬧的孩子們被大人們勸走,燈火一盞盞寂滅,這夜,眼瞧著便冷清下來了。 燕綏眸瞳里原本倒映的無數燈火,化為這天際的流星。 皇帝一直沒有看他,只凝視這忙碌的散場,這世上,哪有永遠不散的宴席呢。 皇族想要權力高位,還想要美滿情感,那真是太過貪心。 貪心,會遭天譴的。 他也年輕過,也有過真心喜歡過的女子,也記得當年桃李芳秾,那人回眸一笑花便慚謝。 他不知道燕綏會是個什么反應,這個兒子本就性情古怪,行事偏邪,但好在無論如何,他不會傷害自己。 半晌燕綏才道:“父皇,我們來定個約定吧。” 皇帝轉頭看他,在他眸中并沒有看見激動憤怒之色,那眸色沉沉靄靄,不見真相。 “您愛指婚便指婚,唐羨之敢要就去要。文臻想答應就答應不想答應就不答應。她的仕途她自己努力,您不用特意給她機會,只要承諾不故意壓制就行。所有的一切,都由心而行。”燕綏道,“而我,承諾不立刻殺唐羨之。并在您需要他死的時候,讓他死。” 皇帝瞇起眼睛,“老三,你是在告訴朕,你原本打算立即殺了唐羨之?你想過沒有,現在殺了唐羨之,唐家會立即和朝廷開戰?” 燕綏微笑,一臉我當然想過但這是你逼我的啊。 “你為了文臻,連大局都不顧了?” 燕綏還是微笑,一臉我什么時候顧過大局? 父皇當然是在乎的,父皇的天下自然也是在乎的,東堂的百姓是燕家的,要欺負也只能是我欺負,別人不能。 他顧的一直不是大局,而是愛憎。 皇家無情,但是這無情不允許用在他身上,他給了燕家他有限的情感,不接受任何辜負。 不要和他說什么君命父命為臣之忠,他首先要對得起自己作為人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