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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萬戶侯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7

分卷閱讀27

    。

    竺蘭只感到掌心滑膩,那暖玉打磨得溫潤明澤,是絕佳上品,孟氏正好瞧見了,吃驚著,魏赦笑道:“這塊玉也不大值錢,但換個百兩尚可。”

    孟氏感到這話就是明著摑了自個兒的臉面,一時難下臺來,嘴角綴著絲笑意,卻微不可查地抽了幾下。

    魏赦似笑非笑:“雖有珉之雕雕,亦不若玉之章章,姨母說是么?”

    似美玉的石頭雕得再好,也不及真正的美玉。

    孟氏學識不精,但也聽明白了魏赦的譏諷,一時氣得往胸口鼓了口濁氣,簡直要氣炸,只是盯了幾眼魏赦那噙著溫和笑意的俊面,蒼白的臉憋得緋紅,只能笑道:“也是,赦兒還是同以前一樣,待下人一向豪綽……”

    夾在兩人之間的竺蘭并不想接這塊燙手的章章美玉,任由兩人綿里藏針你來我往,巋然不動。

    孟氏最終因為沒有送出去鐲子,忍了口氣回去。

    魏赦微笑著,對老太君行禮,“赦兒飯飽后易疲,祖母容諒,赦兒想回房歇了。”

    老太君允了,魏赦轉身便走了出去。

    他的大袖帶起的風撲到竺蘭的秀靨上,驚動了她耳頰兩側烏黑的垂發,竺蘭眨了下眼,魏赦已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廳堂,背影如風。明明是占了上風之人,卻顯得很不悅。竺蘭握緊了他給的那枚玉佩,猜測,魏大公子或許是為了充臉面打腫了臉,心中舍不得這塊美玉而計較著。竺蘭想,她今日讓他這么委屈,玉佩說什么也不能再收了,一會兒回了便私下還他。

    好容易捱到散筵,老太君偏又留她問話,竺蘭不得不為此又耽擱了下來。

    等人走了,竺蘭隨著老太君散步回慈安堂,沿途經過醉花陰的牡丹園,老太君停了下來納涼,金珠為老太君擦拭額頭之汗,老太君挨著涼亭美人靠對竺蘭笑道:“竺氏,老身瞧你不像是未嫁之身。”

    竺蘭福了福身,“回老太君,奴婢亡夫已故去數年,已有一子。”

    這幾日竺蘭早揣摩透了,當初為何慈安堂的金珠發了話,她就順利地到了魏赦身邊,因為老太太不想要待字閨中的小姑服侍魏赦,為了防備魏赦時不時的犯渾。如今老太君這么一問,竺蘭心中更是肯定了,知道怎么答最是有利。

    “原來是如此。”老太君又笑了下,“那么,可有想過再嫁?”

    竺蘭道:“奴婢身份微賤,不敢作此想。”

    “可想。”老太君望著碧波粼粼的水面,俯身投下一掌魚食,慈和地盯著水面爭先恐后搶食的五色錦鯉,笑道,“這有什么不可想,人之常情。你一人撫育兒子終是不便,況小子無父,將來誰來為他撐腰呢。”

    竺蘭頓了頓,望向老太君幾縷銀發如霜的背影,又道:“但奴婢,對亡夫不能忘懷,亡夫從前教過奴婢文辭,也曉得‘之死矢靡它’,讓老太君見笑了。”

    她的口吻,充滿了志不可奪的堅毅和韌勁兒。

    倒是好多年,沒見過這般死心眼的女子了,老太太怔了怔,似想到了什么,恍惚地一聲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

    蘭兒:之死靡它。

    和魏赦在一起以后——

    蘭兒:為什么打臉也會輪到我?

    ☆、第 20 章

    竺蘭從老太太這里得勢,立馬掉頭回臨江仙。二房的醉花陰置景精致,遍布水榭回廊,疊巘怪沼,竺蘭險些迷了路,轉到日頭偏西,才終于找到了主院外門,過門、拐入廊院,入抱廈,最終停在了魏赦的寢房門外。

    她停了下來,定了定呼吸,神色舒緩,推門。

    屋內光線冥迷,竺蘭以前來魏赦大多把屋里所有的燭臺都點亮了,這一次意外地黑漆漆的,只有一縷隨之被拋灑而入的陽光,還因為竺蘭擔憂恐驚動了魏赦,被頃刻間闔上的門擋在了雕花菱格之外。

    眉雙一旁伺候著,把雙耳金銀錯云紋博山薰爐蓋攏上,里頭壓出淡淡煙氣,眉雙甩了下手中的香柱,擱在爐身上掐滅了,回眸看向推門而入不請自來的竺蘭,眸光掠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平復了下來。

    竺蘭的視線轉到折角床榻,青幔畢收于金簾鉤,若開扇般呈倒折角,隱隱露出里頭錦衾高臥、睡得仿佛好夢正酣的身影。正是魏赦。

    竺蘭原本便揣摩不透,方才魏大公子離去時那態度,到底是因為她的愚笨而妥協,所以感到屈辱,還是智擊孟氏而快慰,或是為了損失了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而懊惱,這時重重感覺壓上心頭,竺蘭頓了頓,一時也不知如何做,作為家仆總不能把魏大公子喚醒。她看向了眉雙。

    眉雙作了請的姿態,意思在明確不過,請她先出去。

    竺蘭扣著手中那枚已被捂得發燙的暖玉,神色略顯僵硬,只點了下頭,慢慢轉身,先走了出去。

    出去以后,竺蘭也沒有立即離開,掌中依舊握著暖玉,想道,他還是生氣了,生自己的氣,雖這幾日他不在府中,但她被大太太從臨江仙主院里挑了出去,竟沒問過他這個主人,而自己也沒通稟,他這個主人家是可以生一點氣的。在加上筵席上,他不情不愿地用了鵝肝,必定也耿耿于懷著。

    她這么想著,身后又傳來輕微嘎吱聲,卻是眉雙走了過來,“你有什么事么?”

    竺蘭把來意說明,仔細覷著眉雙臉色,眉雙聞言,微微笑道:“原是如此,可我覺著,公子他并沒生氣啊。”

    “是么?”

    眉雙神色溫和,不見半點作偽,竺蘭只好放棄胡思亂想,又聽她道:“公子方才說,是他讓你受了委屈,忙了這幾日也該累了,請你早點回去歇了,天大的事明早再說。又說讓你,明兒一早熬碗粥給他。”

    那粥不用問也知是一氣乾坤粥,竺蘭雖然覺得那粥大補,喝多了未免傷身,但這時又不敢于氣頭上觸逆魏赦,于是只得點頭。

    傍晚,竺蘭打了水,用木炭燒開了,又勾兌冷水,簡陋地洗了澡,上榻休歇。

    昨夜里因為想著天不亮便要起來忙事還不覺得,今日卻事情過了,心思定了下來,被窩里空得只剩自己一人,竺蘭終于再也忍不住。

    打阿宣生下來,他們母子二人一直相依為命,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自己這么久,才四歲,便被送到了白鷺書院宿讀。以往這時候,兒子早已用藻豆子洗得渾身香噴噴的,又軟乎又熱乎,抱著舒舒服服的,他那小腦袋總會想很多事情,話也特別多,總是睡不著要她唱歌兒給他聽。今晚沒有自己的歌謠,他睡不睡得著?

    竺蘭一想到這兒,渾身便針扎似的難受。只好不想。

    不想阿宣,也依舊睡不著,翻來覆去,腦中一時是魏赦,一時是夫君。

    她的夫君,喚作宣卿。

    他來烏篷鎮漠河村時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