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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自處?再者……”他見謝皇后飛快地朝門口瞥去,卻不起身,再輕聲嘆道:“臣知娘娘并非禍首,亦不過受制于人,然你謝家人心腸,臣委實沒齒難忘。既是關(guān)乎太子,便是陛下之事,娘娘請說便是。”謝皇后怔然半晌,到底明白過來,趙讓并不接受她的請罪,不過看在皇帝面上,已是同意她的要求,她既羞又慚,緩緩立起身來,卻也不禁想到,所謂“大丈夫恩怨分明”,便是如此罷——太子交付于他,應是百利無一弊,皇帝破天荒地封降將男子為妃,甘愿為此事淪為天下笑柄,無需太久,那皇后之位怕也是落到這人手中,也許也唯有他,可保住流有謝家血脈的太子,在注定到來的大風大浪中,平安無事。皇帝寡情,真到那時節(jié),樹倒猢猻散,她這東楚的皇后,李朗的發(fā)妻,李輝的生母,統(tǒng)統(tǒng)敵不過謝家女兒這一身份。若皇帝還顧念些情分,冷宮便是她最好的下場。儲君之位就要莫再癡心妄想了,謝皇后經(jīng)昨夜一場驚心動魄,已是明白,謝家為保滔天權(quán)勢,要皇帝乃至未來的皇帝都不過俯首貼耳的傀儡。皇帝容不下謝家,又怎么會讓謝家的外孫承祧守器?她大徹大悟,這些年費盡心思,她自以為擁有與即將到手的東西,皆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而這趙讓……謝皇后果然將昨夜從李銘口中所知的消息,略去了冷宮母子的部分,只道是老宮人受不住良心折磨自白,太子緣何體弱多病的緣故,滿懷悔恨之情一五一十全向趙讓講明。她見趙讓越聽神情越是凝重,臉色亦有些泛白,生怕他仍不信自己,不由哀聲道:“趙將軍,我父如此作為,陛下哪能容忍?但太子……太子他是陛下的血脈啊!”趙讓見謝皇后提及太子淚流滿面,終是動容,與李朗相交日久,自然知道皇帝脾性,謝皇后的擔憂不無道理,皇帝確是會因太子身上的謝家血緣而耿耿于懷的人。那日在泰安宮所見、一面之緣便摟著他親近的可憐幼子,究竟做錯了何事,生于這父母反目、遲早結(jié)下不共戴天之仇而只能存其一方的皇家?趙讓本想勸說謝皇后直接將太子受害之事告知皇帝,話到嘴邊,轉(zhuǎn)見謝皇后那對與謝昆、謝吾兄弟頗有些相似的大眼,又將話語咽下。父與夫孰重?父欲傷子,為人女而又為人母者又當如何,這都是謝皇后本人才可以做出的抉擇,任何人不好亦不能設身處地。正如他的處境,同樣不足為人道的艱難,誰又能替他分擔重負?末了,趙讓浩嘆,語氣少了些許冷淡:“娘娘,船到橋頭自然直,太子之事……便由臣代為向陛下轉(zhuǎn)告吧。”謝皇后聞言,嘴唇翕動卻無聲,款款向趙讓深深一拜,不再多言,徑自出了殿門。趙讓送謝皇后離去,心中明白那老宮人未再隨侍皇后的原因,雖與己無關(guān),也不禁黯然。他踱于殿內(nèi),凝神思索,不曾留意到長樂輕手輕腳地進來打探,直到少女“咦?”了一聲后,趙讓回神看去,卻見長樂滿臉好奇,雙手捧起那后冠打量。謝皇后心神不定,離去得匆忙,竟是連此物也能拋諸腦后,那女子并不是聰慧狡黠之人,看來適才所言,泰半為真。趙讓正要叫人來,把后冠趕緊送還給謝皇后,長樂又大呼小叫了一聲:“呀?下面還有東西!”她手快地將那物提起,捧于兩手掌心,疑向趙讓道:“大哥,那皇后送禮給你,是要做什么?啊,真漂亮,這么重,是金的吧?”此物四四方方,金光燦燦,占了長樂的手掌,高約有一拃,上方雕有一只昂頭張口的貔貅,栩栩如生,雕工極是精致。趙讓一見啞然,上前拿過,翻過來一看,果不其然,下端工工整整刻著篆體“御寶”二字。“大哥,這里寫著什么字啊?還有,這到底是什么東西?”長樂指著篆體字問,她雖已粗識文字,但還不到能認篆書的程度,察覺趙讓臉色怪異,不由更是好奇。這東西卻不好隨意差遣下人送去,趙讓搖頭,愈發(fā)不解謝皇后的用意,她若只是前來和解,并求照拂太子,何必做到這種程度?謝皇后暗中藏于后冠之下的,正是皇后的金印。作者有話要說:挖坑一時爽,填坑火葬場……第62章第六十一章、第六十一章、金陵城北有個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城的大湖,原名“北桑泊”,后東楚王朝南下渡江后,這里成了cao練和檢閱水兵之處,故而改稱作“練湖”。幾日前,練湖內(nèi)出了件蹊蹺事。那天正午時分雷雨大作,秋冬之交,這天象并不多見,不久雷停雨歇,風勢不減,天色仍晦暗如夜,忽而便在湖面上現(xiàn)出駭人的一幕來,當時在練湖上有日常練兵的水軍,也有城中的漁民,幾百號人,幾乎異口同聲地描述出了異象:起先是一條自水底升騰而起的白龍,緊接著縱出一只斑斕猛虎,直躍向白龍,這兩神物皆是栩栩如生,高有百尺,便有人傳言那異象中是龍爭虎斗你死我活之兆。龍自然象征天子,虎則常比作武將,其間寓意不言而喻。除此之外,還有更邪乎的事情,有數(shù)十人言之鑿鑿他們在見到這異象時,耳中也清楚地聽見佛語,這事經(jīng)眾口相傳,愈發(fā)破朔迷離,直到驚動了官府。這怪力亂神的事情經(jīng)過幾番周折,到底還是在趙讓莫名歸來的次日早朝后,由禮部上報給了皇帝。李朗當時正在御書房聽皇城司的王莘報近日抓獲北梁探子的事,其中有人借漁民身份掩飾,沿江行船,來往兩岸,偵測情況,最近竄行于金陵而被識破的探子愈發(fā)多起來,此事定與北梁新王即位后一系列的蠢蠢欲動相關(guān)。戰(zhàn)火欲燃,兵鋒再起,都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曹霖重兵鎮(zhèn)守江北,壓在淮水,此地絕不能失,數(shù)年前北方軍長驅(qū)直入,便是在李冼的開門緝盜后占據(jù)江北,敵方兵員得以源源不斷地強渡長江,連下數(shù)城,差點把金陵也連窩端了。金陵之事必得速戰(zhàn)速決,李朗沉吟,那里通外敵的東楚權(quán)貴究竟是何人,皇城司居然查不出半點蛛絲馬跡——李朗登基以后,下手翦除過一批李冼股肱心腹,朝中皇親已所剩無幾,加上門閥世族、重臣之家來來去去也就那么些人,但皇城司日夜監(jiān)視,不曾懈怠,卻終是未得線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怕全力以赴抵敵時候,冷不丁的背后一刀。王莘著重向皇帝稟告謝濂的行蹤,那位自從在朝堂上與皇帝“君臣泣別”之后,這段時間以來是足不出戶,閉門謝客,若他近期內(nèi)要謀變生事,那與外界的聯(lián)系大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