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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你忤逆他意,且部屬中有人心懷鬼胎。”李朗沉吟片刻,倏爾道,“難怪當日我去信與你,你不曾答復,難不成那時你……”“是,”趙讓看著李朗,目中流露出贊賞之意,輕聲應道,“當時臣尚未闖過鬼門關,仍掙扎于閻王的股掌間。”稍稍一頓,他又不禁苦笑:“陛下怎可直呼太上皇的名諱。這要旁人聽去,還像話嗎?”“為何不能。我非重華虞舜,親父既欲殺我,父子之情便恩斷義絕,還妄想我恪守子道,執孝子之禮?”李朗淡笑,眉頭蹙起,“再者事悖常理則玄,舜帝年二十便以奇孝聞名,而為四岳薦于堯帝,靜篤不以為怪?”見趙讓眼中頗有相責之意,李朗哂然笑道:“那李冼決意殺你,可是你有違逆之行?”趙讓長嘆口氣,他不再看李朗,轉望向幽暗的湖面:“太上皇欲奪臣的兵權,是因早前,他也曾下旨于臣,令臣速整兵馬北上,并將前因后果大致道出。然而臣考慮再三,卻并不認為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回奏中懇請太上皇謹慎行事。興許,臣……久為封疆,恣睢妄為,不得帝信,也是情有可原。”“靜篤,你在我面前說話不必這么小心翼翼。李冼認為只消將你除去,南越大軍便能為他驅遣指揮,是這樣吧?”李朗果斷開口,同時再為兩人的空杯添酒。默然良久,趙讓道:“是。”兩人又相對無言地各自舉觴,又是三四杯下肚,趙讓道:“我昏迷了五日方醒來,然足有一個月是鎮日昏昏沉沉,莫說處理政事軍務,連開口說話都難。待終于恢復到神智清明,才得知一個噩耗。”他倏爾全身僵直,握起雙拳,垂目澀聲:“宴席那日,湊巧我那五歲的長女見玉簫新奇有趣,她素來得寵,頗有些放肆,便偷偷取來耍弄嬉玩。孰料那玉簫內含了機關,被她無意觸動,可憐我那孩子,甚至連叫喊都來不及……就……”李朗聽到此,猛探身攥住趙讓的手,用力握住,他只覺此時若不及時支撐趙讓,那人便要暈厥當場。“你不要再往下說了。”李朗沉聲勸道,趙讓卻是閉目連連搖頭,他用另一手手掌覆上李朗的手背,輕聲道:“我不曾親見孩子的慘狀,但葉穎卻是見著了,孩子也是在她懷中咽氣。事后她幾欲瘋狂,恰巧當時南越郡中也有不少人認為大可固守邊陲地方,金陵亂事不必理會,她便在這些人的支持下,以我之名,侵吞閩郡疆土,自立為王。”良久,他方喘了口氣道:“等我重掌軍政,已是為時太晚,中央勢弱,也難以力挽狂瀾,我更不能怪罪王后……葉穎,只好暫且順水推舟,僭越王位。”話到此處趙讓已是疲憊難支,強作精神,講罷九死一生后卻發覺痛失愛女,甚而連尸身都已下葬,唯留新墳作他憾恨之念想。縱然王后在逢此大變后性情愈發偏激,聽不得半點東楚舊國的事,將金陵皇帝恨入骨髓,鼎力主持南越自立,趙讓也無絲毫怨心。那無辜慘死的孩子亦是他的骨血,是他寄予厚望的長女,他至今還記得親手抱起新生嬰兒時那輕若鴻毛又重若泰山的感覺,以及初為人父時喜不自勝的快慰之情。只是——“南越終是復歸,雖說民心需攏,但只要陛下不圖康逸,假以時日,必成東楚牢不可破之疆土。”李朗聽罷,亦是許久不語,忽把趙讓拽起環入雙臂中,不無惱怒地咄咄逼問:“既是如此,你為何不在重逢之初便告知于我?”趙讓低頭:“臣身負重罪,無可辯白。”“少說廢話,”李朗佯笑,悻悻然,“你心里又是在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既便為她蒙冤受屈,身死魂滅,也是應當,是不是?”“陛下,”趙讓的語氣轉軟,他略有些不自在地直起身來,目視李朗道,“我既已開口,心中只有你一人,便絕不更改。你若要不信,我如今也沒有讓你信的法子。”李朗本是有奚落挖苦之意,得趙讓認真的申辯,不由心下微動,趁機笑道:“誰說沒法子?花明月暗籠輕霧,但得你甘愿教君肆意憐,自然都信了。”“你……亡國之君的艷詞怎好隨意出口,于國不祥。”趙讓變色皺眉,須臾低頭輕道,“隨你處置便是,這話你還要我說多少回?”如風過無痕,語出之后,雖消散無形,卻長留人心。趙讓此句并非纏綿悱惻的情話,連口氣也不見得有多甜柔,聽在李朗耳中,是撩撥至驚心動魄,他無言定睛于趙讓,趙讓起先不曾抬頭,稍瞬方與李朗對視,他神色一怔,眉目剎那舒展,眸中溫柔若春水化冰。兩人四手疊握,無言相對,半晌后趙讓輕咳一聲,打破靜寂:“陛下,臣還有一事相詢……”“靜篤,獨處之時,煩你放下君臣之禮,我年少于你,你直呼名字便可。”李朗邊笑邊重新將酒杯斟滿。趙讓愣了愣,搖頭道:“你喚我表字,我怎能直呼你名諱?即便不守君臣之道,無視上下之別,也是無禮。”李朗為這出乎意料的反駁一滯,猶豫道:“這……我未取表字。你若介意,不妨幫我取一個。”啞然苦笑,趙讓又是搖頭,身為臣子為皇帝取字,簡直可稱大逆不道。“那不能是陛下、圣上一類的尊稱,不然我也叫你殿下?亦或將軍?”李朗執意頑固,終是讓趙讓嘆笑,無奈回道:“那當如何稱呼?你說,我遵令就是。”李朗應得爽快:“李郎。”盡管發音貼近,趙讓卻仍是即刻聽出其中細微之別,他瞅著李朗洋洋自得的神情,欲言又止,轉作低頭輕笑不止。直笑得李朗皺眉,面露怒意,用力握了握兩人不曾分開的手,趙讓才停了笑聲,斂容道:“我且問你,太上皇如今何在?是否尚在人世?阿朗不要瞞我……”他聲漸弱而無,融入李朗無聲無息的笑意中。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年底了事成倍增加,今年是完結無望了。這兩不會那么容易就步向婚禮殿堂的,作者不允許。話說看文的各位抽空就留句話,某次見一作者感慨,情愿用十個收藏換一個留言,深有同感啊=。=第46章第四十五章、第四十五章、自李朗登基,李冼便再不曾現身,也無絲毫消息,廟堂江湖皆有傳言,所謂“太上皇”根本便是子虛烏有,事實上李冼早在其子李朗逼宮當日便已然晏駕,只是今上不欲擔“弒父”惡名,瞞天過海,密不發喪。趙讓此問,直指宮闈皇室血案核心,但李朗并不猶豫,坦誠相告。那日宮變是蓄謀已久,籌備周全,到日落時分驟然發難,五千人馬全副武裝將皇宮團團包圍,由內應大開宮門,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