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憚地竊笑出聲。趙讓面上流露出恍然之色,對道:“原來這是規矩。還乞娘娘恕臣久在邊陲蠻荒之地,無知至此。”他稍一沉吟,半信半疑,甚而眼中帶些畏懼,又問,“臣真是宮妃?”“自然,”謝皇后不容置疑地道,“最差是個答應,侍奉帝后,從此便是你的職責,你今生今世都莫想再有出宮的一日了。”她話音落后,向侍立在側的老宮人使個眼色,老宮人會意,即刻揚聲訓道:“趙讓,你還不跪?”眾人眼見著趙讓雙肩一震,聽他帶著怯意道:“陛下從未對臣說起過封妃之事。既是如此,臣理當跪拜娘娘。”趙讓說完,也不含糊,真將半跪改作雙膝,俯首叩頭,久跪不起。這到讓謝皇后頗有些意外,趙讓進來時,她見他毫無嬖臣寵幸的媚態可言,神情舉止,皆蘊涵后宮稀罕的赳赳氣概,已然略驚,趙讓不肯跪拜,她只道這人剛硬難折,不好對付,隨時準備讓內侍們一擁而上,讓他吃些皮rou苦頭。孰料三兩句話過,趙讓竟輕而易舉便服了軟,低眉順目之態倒令謝皇后油然而生失望,她細細打量下跪這人,暗中好笑,委實想不出皇帝究竟因何而對此人另眼相看,他貌不出眾,言行也無甚特別之處,難不成是因習得蠻夷玩物技巧么?一時間暗忖自己是否小題大做,不過父親之命,謝皇后也不愿違拗,便仍是笑道:“也罷,你既是無知之罪,非出有心,我也不能重罰。來人,將他打個二十杖,就不予追究。”兩側內侍一擁而上,把趙讓四肢按牢在地上,另有人持了木棍上來就要開打,趙讓驚惶中抬頭高呼:“娘娘且慢,臣有一物要呈給娘娘!”謝皇后不禁好奇,想到責罰隨時都可,便開口令內侍退下,只見趙讓狼狽起身,跪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捧在雙手。那侍候在皇后身邊的年輕內侍無需吩咐,疾步上前,接過趙讓手中的東西,趙讓低聲向那內侍道:“多謝李總管。”年輕內侍微微一怔,壓低了嗓門回了聲:“嘖,客氣!您還是奴婢的內兄哪。”趙讓垂首不語,待謝皇后接過那物仔細端詳,見是塊金制腰牌,上面用篆書刻著字,她雖是出身大家,但女子之軀,她也不是喜詩文之人,哪里看得懂?只好問跪地的趙讓:“這是何物?”“此為娘娘同胞兄弟謝吾將軍的腰牌,”趙讓抬頭答道,“不知是否算是遺物?”謝濂三名子女中,謝吾年紀最幼,謝皇后與謝昆不同,對謝吾心懷憐愛,此時聽趙讓提及謝吾之死,猛又省起此人是殺弟仇人,登時勃然大怒,臉色驟變,又要令內侍上前,趙讓已然搶道:“娘娘,謝將軍臨去之前,臣便在他身邊,他對娘娘留有囑托,不知娘娘愿不愿聽?”幼弟臨終遺言怎有不愿知曉之理?謝皇后強壓怒意,板著臉道:“你說。”趙讓卻并不言語,迅速掃一眼列于兩側的烏鴉鴉之眾,謝皇后稍一遲疑,又覺趙讓不至放肆無狀,便朝左右略略點頭,服侍皇后的內侍宮女施禮后依次退下。不多時,殿上除去謝皇后與趙讓,只有老宮人,與適才接物那內侍。謝皇后催促道:“快說,不可有半點隱瞞,尚可看在陛下的份上饒你不死。”趙讓輕笑:“這話是說反了。”話音未落,他身形已起,距離謝皇后之位本就只有五六尺之遙,向前猛躥,那三人老弱婦占了盡,又不曾料到他會乍然發難,待謝皇后回神驚叫,趙讓已重新站定,冷冷喝道:“若還想活命,就閉嘴。”老宮人忙不迭挺身護住瑟縮在座上的謝皇后,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見在趙讓腳邊癱軟如泥的內侍,悚然變色,臉上慘白如紙,老宮人戰栗道:“趙讓!你,你居然敢在娘娘面前動手殺人!”趙讓掃了眼腳下,哂笑:“我有何不敢?他本無需死,只是做了你謝皇后幫兇,為了長樂清譽,非死不可了。”謝皇后躲在老宮人身后,難以置信這竟是那男子的真顏,她甚至未能看清那小李是如何命喪黃泉,生殺予奪于那男子仿似再平常不過的事,泰然處之到不入于心,此刻她才醒悟,這非她曾對付過、無力招架的宮娥嬪妃,這人甚至是個真正的男子!當趙讓不費吹灰之力地推開老宮人,直面謝皇后時,六宮之主保不住最后一點臉面,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想怒斥趙讓,提醒他若她傷了皮毛,那個長樂便要跟著挫骨揚灰,但她卻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個字來。“對付弱質女流,本不該用這下流手段,”趙讓乜著謝皇后,笑道,“可惜,你既對長樂下得了手,也別怪我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你想做什么……”謝皇后忍不住淚下,她驚恐地圓睜吊稍雙目,見趙讓向她伸手,此時此刻,再尊貴的身份也擋不住一份與生俱來的恐懼,終于像個尋常女子般崩潰哭泣。趙讓微一皺眉,出手如風,從謝皇后的頭上硬生生拔下一朵珍珠拼作的牡丹,在她低低的慘呼聲中退后數步,將珠花置入袖中,道:“看在你丈夫與兒子的份上,也留你一命。長樂之事,還有更早前你所贈送的野味‘rou糜’之事,暫且一筆勾銷。你也莫再拿現下的報應大作文章,你若逼我至絕路,我自也不會客氣,到那時,皇后娘娘,你的清白名聲,必將萬劫不復。”見趙讓退后,謝皇后縱然仍是淚痕滿面,總算恢復了些許冷靜,但聲音仍然止不住顫抖:“你,你什么意思?”“這個人,”趙讓手指死去的內侍,“你妥善處置,到底曾是你忠心耿耿的奴才,不妨多給些撫恤之資,好生安葬。從今往后,縱我在后宮,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若不愿,我就將這珠花公諸于眾,昭告世人……尤其是讓皇帝知曉你我私相授受,到那時候,你我大可殉情做對苦命鴛鴦。你既不惜其他女子的名節,休怪別人也這般對你。”他有意將話語說得放肆輕佻,果見謝皇后又驚又怒,半張著嘴,出不得聲。趙讓頓了頓,又道,“那腰牌確是謝吾之物,你留著吧。謝娘娘,你既已貴為皇后,母儀天下,便不為自己,為太子著想,也當仁德寬厚,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他見謝皇后仍是一臉呆滯,知她是受驚過度,不再多言,轉身即走,到了正殿外,那群宮女內侍并未離開,但都不曾阻攔于他。走出皇后寢宮,趙讓遠遠見小高仍守在原處,望眼欲穿狀,不禁加快了腳步。小高發現趙讓后喜不自勝,“噗咚”一聲雙膝跪倒,朝趙讓磕頭道:“哎,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將軍您平安無事!”趙讓忙將小高拉起,有些哭笑不得,卻也不忍出言相譏,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