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2
時候,我感覺自己腦袋都要漲得爆炸了,腳腕生疼,竟然是給倒吊著的,好容易拼著意志力睜開眼,差點又以為自己在幻覺里。一股淡淡的綠色光環繞在我的四周,帶著詭異的美感,映出盤根錯節的無數“觸手”。巨大的黑色空間中,無數和我相似的倒吊人,密密麻麻跟掛臘rou一樣,幾乎頭碰頭地挨在一起。借著磷光,我再次看了一遍四周,竟然十分想笑。這是個老朋友了,一棵九頭蛇柏。但是這棵比我在山東見到的那棵要大太多倍,光從高度上就沒法比,腳下起碼得有三層樓,連割斷藤蔓跳下去都不可能了。我安慰自己倒吊著腦充血更容易想出逃脫的辦法,而且這種樹沒能力直接殺人,我還有得是時間慢慢來。看來小滿哥真是條雞賊的狗,能進能退,它知道沙子地下的東西是聽聲辨位后,就想提醒我,可惜我沒有明白它的意思。小滿哥不會拋棄我的,它肯定出去求救了。我苦笑了一下,以前生死關頭我總想找個可以依托的“人”,如今是指望一條狗,什么時候我能真正靠我自己了,也許就不會再這么慘了。不過我沒多感慨,而是在能最大限度保持體力的情況下,每隔一段時間,就試著掙脫纏在脖子上的藤蔓。這是一個錯誤,我被拽下來的過程身上衣服已經被劃破了,內口袋全變成了外口袋,稍一用力,裝著的東西就全掉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悶油瓶給我的鈴鐺就這么摔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轉。我氣得咬牙,眼看著它撞到了下面的樹枝上,卡在了一個凹陷處。這下無論如何我也得掙開了,悶油瓶的鈴鐺說什么也不能丟,我不管不顧地拽出了自己的手,皮都差點脫了一層,全是血。兩只手活動方便多了,我趕緊繼續扯身上的藤蔓,但是樹似乎一下活了過來,像追逐血的氣味似的,嗖嗖嗖伸出很多條軟一點的枝條,把我纏得一動都不能動了。全身上下只剩眼睛還能轉,我哀嘆一聲,心道每次都覺得死不了,這回終于把自己作死了。我絕望地盯著那只鈴鐺,發現它自己動了起來。第二十六章吳邪的記錄——做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鈴鐺真的在輕微地抖動,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cao縱,只是頻率越來越低,最后停止了。下一刻,鈴鐺里面鉆出了一只怪異的蟲子。這是什么玩意?鈴鐺里封著的不是琥珀嗎?它活了?我懷疑自己又出現了幻覺:那只蟲子拍拍翅膀飛了起來,很快融進了黑暗中,好像沒存在過一樣。隨即我的心沉了一下——不是幻覺。雖然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蟲子,響起的這個聲音我卻認了出來。這是青銅鈴鐺的聲音。非常弱,但是清清楚楚,正是隨著那只蟲子的動作響起來的。在布滿熒光的場所里響起的鈴音,沒有給我恐怖的感覺,恰恰相反,竟然讓人覺得安靜。我心中的焦慮和身上的疼痛,在這一刻一下少了大半。這也許并不是什么好兆頭,我一邊昏昏沉沉,一邊咬緊牙關。不管在什么環境下,讓人睡過去的都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即使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大腦。睡眠有時意味著身體的疲勞度到了極限,有時意味著精神上的負荷到了極限,任何一種情況,睡過去的結果都可能是永遠不再醒來。我還有那么多沒有完成的事,那么多沒有實現的心愿,我不能夠死在這里。我忍住向誰求救的想法,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起來,想辦法,我要想辦法。事實證明人不是任何時候都有辦法的,也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報,就像我做了那么多計劃,如果死在這里,也是前功盡棄。白費力氣,我的掙扎是白費力氣,我一開始就不該那么莽撞,只帶了一條狗就進入這個鬼地方,我起碼應該等剩下的人組好一個隊伍。也許我昨天就不該刺激阿飛,也許我應該提早跟屠教授打好招呼——我有那么多機會,我全部都錯過了。我后悔嗎?實話說,我不知道。黑暗中,時間很快失去了概念,一開始我做了很多怪夢,我夢見了胖子,夢見了悶油瓶,夢見了我的三叔,所有人都跟我說了一些什么,但是我沒聽懂,他們似乎跟我用的不是一種語言,偶爾猛地醒過來,我還會驚訝自己為什么被倒吊著。然后口渴和饑餓讓我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對現實的感知也越來越差,夢和現實的區分度,就是我有沒有大頭朝下。這其實還是蠻諷刺的,但是很好用,如果我沒被吊著,那我肯定在做夢。這個想法持續了很久,所以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平躺著的時候,我心中“哦”了一下——又在做夢。幾天了呢?三天?四天?五天?既然我還沒死,那大概還不到五天吧。我吸了一口氣,這回的“夢”感覺真實度高了很多:手腕腳腕的傷口結痂之后的瘙癢很明顯,后背和脖子上的傷口也刺得一跳一跳,唯一舒服的是,嘴唇竟然不干。這個夢里我是有水喝的,這是我唯一的想法。可能是渴望太過強烈,我居然說出了一個字“水”。隨后水就真來了,我簡直感動地要哭出來,趕緊饑渴地喝水,然后感到一只手扶住了我的后背,把我撐了起來,防止我被自己嗆死。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咳嗽,我心想,顧不上嗆一邊繼續瘋狂地喝水。之后我的腦子好像斷片了,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一下睜開了眼睛。嘴唇是濕的,我真的喝了水?有人救了我?小滿哥帶人回來了?我腦子里都是問號,試圖把自己撐起來,卻因為無法用力而只移動了一下脖子。視野變化之后,我身邊出現了一個背影,非常近,就在不到一米之內。這個背影讓我馬上呆住了,愣了得有半分鐘后,我應該是非常夸張地笑了起來。這個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都不需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我一定就是在做夢。這樣的背影,在墨脫的天井里我就看到過,那個人坐著,并不是在看什么東西,只是在發呆罷了。還有不到兩年,就是我推測出的時間,2013年之前,我不可能再次見到他。可我竟然在這里夢到了他,甚至夢到他來救我。完了,也許我是真的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義?我想救他,可是從來沒問過他到底需不需要我救。生死關頭,也許現在就是我的彌留之際,我竟然看到了悶油瓶在我身邊?這真是個值得思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