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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米壽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五歲的娃,身上那破爛衣裳沒來得及換,倒挺符合逃荒的身份。但小臉小手洗干凈了,一張清清秀秀的稚嫩臉上,頂著用小方巾包著的鬢,怎么瞧怎么乖巧,他倒像親兒子似的心疼上錢佩英,心里不得勁兒了。 湊過去,還沒等說話,錢佩英就喊他:“米壽,可不行,別離我這么近,讓油濺著呢,去一邊吃。” 錢米壽沒去一邊,他再接再厲,將麻花舉上前:“姑母,吃。” 錢佩英瞥了眼麻花上面的小牙印:“你先吃吧。” 說完發現孩子不聽話,要把油乎乎的麻花往懷里塞,錢佩英趕緊用手擋了一下:“咋的,你吃飽啦?下頓不定什么時候呢,多吃些。” “給你留著。” “那么多,你給我留啥啊?” “那么多也吃不了幾天,一人沒幾根,不信你算算。我人小,省下來給姑母,怕姑母舍不得吃。” 錢佩英:“……” 錢佩英麻溜喊女兒:“茯苓啊,你聽聽,你就知道吃,你看看你弟弟,我這挨累也值了。” 宋福生也回頭逗道:“這小子會打溜須,米壽啊,你也說點好聽話哄哄姑父唄,你怎么不知省吃的給我?” 錢米壽眨了下眼,心話兒: 你怎么能和姑母比?你都比不過jiejie。 因為只有姑母和jiejie吃的飽飽的,他才能活著,只有這倆人和他有血緣關系,無論到什么時候都不會不管他。 要是姑母被餓到頂不住了,姑父到時會有很多個新姑母,jiejie日子估計都不會好過,更不用說他了,所以討好姑父?用不著,沒有眼珠子哪有眼眶子。 想到這,趕緊拽了拽身上一直背的包袱。 宋茯苓看到小弟不但沒回老爸的話,還緊張兮兮拽包袱皮,她實在是納悶急了,從見面開始一直到現在,這小孩無論走哪都背著,誰要都不給:“米壽,你能告訴jiejie,那里是什么嗎?” 錢米壽用手捂著嘴,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和宋茯苓小聲說:“姐,那你只能和姑母知道,別告訴姑父。” “好。” 宋茯苓很配合,還用半邊身子擋住老爸的視線:“打開吧,他看不見。” 宋茯苓以為,這么緊張對待,跟傳國玉璽似的,不說是金銀珠寶吧,也得是貴重物品,她萬萬也沒想到:“這是磚頭?” 錢米壽糾正:“是糯米磚頭,餓了能啃兩口。” 宋茯苓差點吐出來,有股味撲面而來:“這能咬動嗎?再把牙弄壞,再說這東西不能吃,你看表面都長綠毛了,快扔了吧,你聽話,jiejie有口吃的就不會餓到你,我保證。” 沒想到她一句話,引得四壯和米壽都急了。 四壯急擺手嗚嗚了兩聲。 錢米壽是撲過去一把護住兩塊磚頭:“不能扔,這是爺爺給我的,爺爺說,餓到快翻白眼那天,姑母一塊我一塊。” 錢佩英沖女兒瞪眼:“快別給扔,你給他招哭了呢,讓米壽當枕頭,留個念想。” 宋福生是沖錢米壽翻了個大白眼,同時心里吐槽道: 這古代的岳父是有多瞧不起他,認為會給妻女餓咽氣,難怪信里都到了托孤的程度了,還能寫長長的半頁紙先罵他一頓,過過癮。 那信,他指定是不能念給女兒和媳婦聽,怕她倆笑話死他。 然后所有人也沒把這插曲當回事,真以為那是最后的口糧。 都猜測錢老爺子準備這個,是防止給孫子帶其他口糧在路上被搶,而這糯米磚不怕,硬咬一口牙能鉻掉,沒人悉得要。 再說如果真準備好吃的和銀兩,容易害孫子命,只有人人嫌棄的口糧,才能讓孫子活下去。 宋福生指揮老頭牛:“前面那是不是水泡子?停那,讓騾子們也歇歇,喝點水吃點草,咱們下車活動活動。” 老牛頭松了口氣,連續跑兩個時辰了,估計再跑仨時辰,晚上天黑前差不多就能到。 宋福生將兩口鍋的火熄滅,扶妻女下車,又遞給錢佩英一件蓑衣,示意等會兒上廁所,拿這東西給閨女擋著點兒。 剛要轉身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發現錢米壽跟著錢佩英后面走了,他一把給拎回來:“你跟我尿去。” 錢米壽蹲地上方便,眼睛盯著宋福生肩膀上的包袱,那是他的。 宋福生不是好氣道:“放心吧,我那好東西比你多多了,我都沒像你這么摳,走哪背哪,丟不了。” 錢米壽沒吱聲,隨手扯一把草擦屁股,剛擦一下嘴就咧開了:“好扎。” 宋福生嘆氣:“等著。” 反身回到車上,找到幾塊古代家里用來擦臉的棉布,分給老牛、四壯、錢米壽,以及自己。 “咳,拿這個擦,用完記得洗,洗完晾上,要省點用,這可是我以前擦臉的。” 老牛頭拒絕:“姑爺,那你拿回去接著擦臉吧,我在家也是用棍,沒那么講究。” 宋福生無法繼續這個話題,沒紙已經受不了,要是沒布他更受不住:“給你們就拿著,等會兒我給皂角割開,一人放腰上掖一小塊,不能洗澡就夠嗆,要更注意干凈,不得病。” 第十五章 關于屎尿屁的問題 宋福生那面都在糾結上廁所的問題,宋茯苓這面只會更差。 首先,蹲在空曠的山野間,一抬頭藍天白云,周圍有小蟲嗡嗡飛過,不再是坐在衛生間里拿手機刷,坐多長時間也沒問題,宋茯苓就有點干燥了。 本來就著急,想讓自己快點兒,耳邊還得聽mama念,老媽越念叨,她越使不上勁。 “從今往后,你上大號不能再像在家里似的,一撕撕九段紙。 閨女啊,你是不知道,咱家儲物間里總共就有四袋潔柔,加在一起沒多少卷,紙抽也只有兩個三包裝的,外加客廳餐桌和你屋已經開封的。 你算算,就這些。啊,對了,額外還有你那個棉上擦臉巾,有兩盒在衛生間呢。 這就是咱全家的存貨,用沒了你爸也沒招,他變不出來。” 宋茯苓蔫頭耷腦問:“那一次到底讓用幾段啊?” 錢佩英一邊展開蓑衣給閨女擋著,一邊看著女兒頭頂說:“小號你盡量控干,控不干就一段,大的四段。” “啥?給那么少,手指頭都得摳露了。” “你別凈事兒,就這,也不能天天、頓頓的用,看見沒?” 錢佩英不知從哪拽出一只天鵝絨襪子: “你自己的襪子,別嫌棄,你一只我一只,它軟乎滴,像現在就該用它。這附近有水泡子,你就拿它擦,擦完順手洗了,晾干下回接著用。 今天是頭一頓,就還讓你用紙,先適應適應。 但紙那東西,閨女啊,媽提醒你,得留著附近沒水再用,另外,還得是你身邊沒人看見才能用。 人你爸說了,在古代用紙擦屁股,那不行,尤其是咱現代造的紙,紙張恨不得比他們寫字紙還好,讓這的古代人看見了,背后就得戳咱脊梁骨,罵死咱們,紙貴,可貴可貴了。” 宋茯苓仰頭打商量:“媽,我不是矯情,可是襪子真不行,就不能用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