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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我會和你的老師和家長談——王鉞息終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家長,不是不行,不是不信任,甚至不是拒絕。而是你根本沒有資格獲得面對面的表達。他不需要你認錯,更輪不到你說服,因為,在他眼里,你根本沒長大。二十一章請剪藍色線(4)滕爸爸走進家門的時候,滕mama和滕小洋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高興地從門里迎出來,接他手里的早餐。滕崇塬把油條放進碟子里,分好豆漿,才走到滕洋臥室去叫妻子和女兒。“過來吃飯。”因為昨天收拾得太晚,滕崇塬特地八點半才叫了妻子和女兒起床,今天的早餐時間已經比平常晚了許多。走到門口,卻看到滕洋坐在床邊,低著頭無聲地哭泣。馮婉芝的聲音很疲憊也很無奈,“哭什么,你倒是說啊。到底是誰?”滕崇塬一看這場景就知道妻子究竟沉不住氣了,他走進來,低著頭的滕洋看到父親咖啡色的厚底棉拖鞋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差不多還有一個人的距離,才聽到屬于爸爸的穩定沉著的聲音,“好了。有什么事先吃了早飯再說。”滕洋不動。馮婉芝也不動。滕爸爸的下一句話,平地起驚雷,“剛才王鉞息來了。”滕mama和滕洋立刻都抬起了頭。滕洋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馮婉芝先開得口,“你沒叫他進來?他昨天是說過有一幅畫要送給洋洋的。怎么這么早?”滕崇塬的語氣很淡定,“我沒有收。”馮婉芝接口道,“也是。太費功夫了,我們怎么好意思。”滕崇塬的目光落在滕洋身上,“洋洋,去洗下臉,起來和mama吃早飯吧。”滕洋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被貫通了,她從來不認為能在父親面前隱瞞什么,可是,就這樣被戳破,她卻真的無措起來。滕洋站起身,除了束手就擒,別無選擇。滕洋起身去洗手間洗臉,越洗,臉上的淚水越多。她看著洗手間里那面巨大的鏡子,里面映出一個可丑的人,眼睛是泡的,鼻子是紅的,嘴巴是癟的。丑到她覺得被王鉞息看到,他一定再也不會想畫自己了。想到這一點,眼淚又無聲地墜下來。滕洋離開房間后,馮婉芝終于后知后覺,她幾乎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丈夫,“是王鉞息?怎么可能!”滕崇塬在妻子身側坐下,“就是他。”他說著,順手環住了妻子的腰,“洋洋的事也不急在一時,先吃東西吧。”“哪里吃得下!”滕mama是真的不明白了,王鉞息啊。確定了罪魁禍首是王鉞息,她再想王鉞息那天說的話,終于明白了他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滕mama一下就生氣了,“他是什么意思啊。他還想說,想說什么,難道還指望我們同意他和洋洋在一起不成!”滕崇塬放輕了聲音,“好了。先吃飯吧。天大的事,也吃完了再說。”馮婉芝站了起來,嘴里猶自埋怨,“真是的。這孩子我覺得挺好的啊,怎么能犯這種糊涂。已經初三了啊。他學習好他不怕,咱們洋洋可不一樣。”說著又看丈夫,似乎想從他那里得到一點認同似的,“這個王鉞息也太過分了,他自己倒還是第一名呢,咱們洋洋呢?”滕崇塬本來也有些生氣王鉞息的不知輕重,但聽妻子這么一說,倒是被她說樂了,“這可怪不得人家王鉞息。看到咱們洋洋的筆記本了吧,做了那么些題,都是他給講的。半個假期了,每周堅持著,真的不容易。如果不是他,咱們這個笨女兒成績可能掉得更厲害。”馮婉芝猶自忿忿,“如果不是他,咱們洋洋的成績根本不會掉。”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早餐。滕洋只吃了半根油條就吃不下去了,悶著頭看著碗,眼淚吧嗒吧嗒地又掉進豆漿里。滕崇塬看她實在可憐,自己喝完了一碗就道,“不想吃就放下吧。爸爸mama都沒有怪你。”他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滕洋的那些內疚、慚愧和不安一下子就突破了臨界點,排山倒海地撲出來了。無聲之泣立刻變成了嚎啕大哭,哭得連氣都喘不上來。馮婉芝幾次想勸,都忍住了。滕洋哭了大概五分鐘,說了第一句話,“我吃不下了。”“那就收了吧。”滕爸爸道。于是,滕洋站起身,把碟子和碗都收到了廚房去,接了水把碗碟泡起來。滕洋走出來,坐在沙發上。滕崇塬,坐在她旁邊。可能是滕爸爸交代過了,滕mama到房間去了。“洋洋。”滕爸爸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洋洋長大了。”滕洋不說話。滕崇塬看著女兒,“你不用低著頭,喜歡別人,和被別人喜歡,都不是你的錯。”滕洋抬起眼睛,滕爸爸注視著女兒的臉,這么近的距離,能清晰地看到她無措的表情和紅腫的雙眼,他想,他應該認真和女兒談一談。哪怕他并不知道,其實,他一開口,說得就是和顧老師同樣的話。此刻,顧老師正坐在他那張舒適的人體工學椅上,聽王鉞息坦白他的錯誤。等王鉞息陳述完了所有,顧老師施施然開口,“所以,就是說,你帶著你親手畫的剛滿十四歲的女朋友登門挑釁,還沒進門,就被人家父親趕了出來。”王鉞息深深吸了口氣,“是我的錯。”顧勤“嚯”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本來就是你的錯。人家父親昨天已經明示暗示你他知道了,你不甘心適可而止,也該明白徐徐圖之,你居然還頂著風上,你以為一個被拐帶了未成年女兒的爹會覺得你是勇敢執著有擔當嗎?在他心里,你就是個欺負她閨女的王八蛋。我要是滕洋爸爸,不打斷你的腿!”王鉞息站在那里,一句話都沒說。顧勤真想提起腳來把他飛出去,可終于壓下了心頭的這撮火,用無比冷靜也無比冷漠的聲音說,“滕洋爸爸說得沒錯,你沒有資格跟他談。你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已,是我和你父親把你當大人了。”這句話,比剛才那句更重。就好像火辣辣的一巴掌抽在王鉞息臉上。可是,他卻不得不接話,“她爸——滕叔叔說,他會親自跟您、還有爸談的。”“他不會。”恢復了冷靜的顧勤異常的篤定。王鉞息反應了一下,也贊同了,“是的。他不會。”“你先出去吧。”顧勤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師叔——”王鉞息突然覺得自己特別沒用,被逼到險境的時候,除了叫叔叔、叫師叔再無他法。顧勤抬起眼,用得是下結論的語氣,“這件事從上一刻開始,你已經做不了任何決定了。回你房間去,給我仔細想想清楚。”“師叔。”這一次,他飛快地說完了自己想說的,“我不是沒考慮過你們擔心的那些情況,我想麻煩您,我想和滕洋的爸爸談一次。”顧勤的目光突然凜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