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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無路可退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5

分卷閱讀25

    了賺錢讓我媽過好日子。”立春的聲音很輕,不像講述故事,像夢囈,“對于村里的人來說,蓋房子娶媳婦是人生大事,要是進了縣城就等于大出息了。”

立春和立冬在學習上沒讓小花奶奶費過心,他們深知以自己的條件身份,和大多數寒門學子一樣,努力學習大概是唯一的捷徑。

立春說:“我不如我哥敢闖,一心只想安安穩穩地找份正經工作。念書的時候滿心希望能進國土局,發揮所學的東西。”

他剛進土勘院的時候每天都笑著上班,感覺夢想實現了。

“其實我考了兩年,第一年筆試成績第一,面試被刷了。我哥安慰我內定了人選,我還說他想太多來著。”他又想起了立冬,“但我哥其實沒說錯。第二年我又考了第一,面試的時候有市里來巡視的領導,我才過了。后來上班聽說,第一年錄的是關系戶,早就打點好了。”

林予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沒有詢問,也沒有插話。立春夢想的工作從一開始就遭受了不公平,但當時那份不公平也僅僅是個開始。

車子突然啟動,蕭澤踩下油門駛出了村子門口。吉普車在不算平整的土路上狂奔,尾氣都被揚起的灰塵掩蓋。

林予噤聲,他忍不住猜測蕭澤當初想要辭職的原因。許多個夜晚,他見蕭澤伏案工作,完成一份又一份報告,瀏覽不斷更新的數據和論文,如果是厭倦工作本身,絕對不會做那些。

難道蕭澤也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

“哥……”他終于出聲。

蕭澤沒應,盯著前路加速,像沒有盡頭似的馳騁。

立春對每條路都很熟,他大概猜到了蕭澤要開向哪里。一路上經過大街小巷,有清掃不力的舊街,也有新修的柏油路。他走馬觀花,過了遍電影。

繁忙但熱愛的工作,一個人加班也開心。

帶新來的實習生,因為對方的關系,他不敢指出太多問題,只能默默善后。

帶新來的勞務工,和帶實習生一樣,要做兩份工。

不停有人加塞、轉正、升職,而他永遠都在道賀。

一年、三年、五年、八年,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完成了大大小小的項目和工程,帶了記不清面孔的實習生和勞務工。

人員飽和,他覺得能喘口氣了。但是又來了新人,于是他又做好了帶人的準備。

結果領導說他不太適合這個位子,他直接被調去了土地整治中心。獎學金撐過他的大學四年,兩年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土勘院,沒拖延過一次工期,沒出過一次紕漏。

在第八個年頭,以“不太適合”為由被調走了。

剎車很急,林予差點撞到擋風玻璃。熄火前發動機的聲音充斥著,駕駛員就像生殺予奪的判官,把車鑰匙一拔就都安靜了。

立春抬頭,看見了臨街的國土局大門,也看見他從上跳下的那棟大樓。

蕭澤這時開口:“你為這兒貢獻了十年的生命,跳下來摔死也就幾秒。墜落的時候后悔么?那時候不后悔,那現在后悔么?”

立春怔怔地望著那棟樓,腦中是還沒放映完的點滴。

他在整治中心顯得格格不入,他只懂技術,不擅長與人交涉。而八年的工作經驗卻被下調,也沒有人愿意幫他。

施工方、領導、村民,他不知道哪方更難應對。

頭三個月,他打了無數次電話,申請調回,哪怕外派去做技術支持也行。后來,他打電話也沒人接了。

半年過去,一年過去,又過一年。

已經十年了,他累積了十年的不快。

重新走入那棟大樓,走進曾經工作過的科室。兩年前的同事和領導有的升職,有的轉去了清閑的崗位,他原來的位子上坐著新人,對方對他充滿了好奇。

大家向新人介紹,說他曾經是科室里最好的技術員。

原來他是最好的。

立春抹了把臉,終于回答蕭澤的問題:“我不后悔。”

是死嗎?是。

粉身碎骨痛嗎?痛。

立春笑起來:“可我解脫了。”

第13章紅拂夜奔

縣城沒那么擁堵,即使在八九點鐘也行駛得很順。蕭澤開車上了高速,剛過第一個收費站,天上就卷來幾團烏云,陰了。

兩旁不算高的山和田地還是綠的,等夏天一過完,就都趕著時間變黃了。云層越壓越低,呼嚕了兩聲雷,豆大的雨點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跑了趟村子里的土路,吉普車灰頭土臉的,下下雨正好,可以順便洗一洗。車廂內分外安靜,林予側身對著車窗,紋絲不動地看著外面的風景。

后排空空蕩蕩,不清楚立春在做什么。

蕭澤隨手擰開了音響,一道虛無縹緲的女聲從里面傳來,那感覺就像吸食尼古丁時的吞云吐霧。他瞥了眼匆匆而過的青山,覺得這場景格外熟悉。

帶著陳風的骨灰回來那次,也是這么個氛圍。

蕭澤難免想到陳風。其實陳風和立春存在許多共性,直到面臨某個分岔路口,或者說忍耐值到達了某個臨界點,他們才區分開來,選了不同的路。

徒勞的是,結局卻都一樣。

蕭澤又關掉了音響,為避免擋風玻璃上產生哈氣,只能開大了空調冷風。不消片刻,林予靠著車窗的身體蜷縮了一些,看上去很冷。

蕭澤直視前方:“后面包里有外套,自己拿。”

林予擰著身體去夠后排的背包,對上立春的目光后,勉強地笑了笑。他心情不算好,探尋不出蕭澤父母去世后的境況,又聽了立春殘忍無奈的自剖,現在連打破沉默的勇氣都沒有。

不料蕭澤卻出聲問道:“立春大哥,你在土勘院的時候,雖然干得不開心,但好歹本職工作是你喜歡的。那調到整治中心以后沒想過辭職么?”

車廂內一陣安靜,林予沒傳達,說明立春沒有回應。

蕭澤又問:“忍了兩年,忍到了極限,寧愿選擇死也不選逃離框架體制里。立春大哥,但凡你退一步換條路,可能結果就不一樣了。”

他說完握緊了方向盤,覺得有點跑偏。

自己并非當事人,自己更沒有經歷過立春面對的種種。那在這樣的前提下,疑問顯得有些傻逼。為什么不辭職,為什么扔下家人,為什么不換條路走。

哪那么多為什么,誰也沒立場評價別人的選擇。

蕭澤微微轉頭:“抱歉,當我沒問過吧。”

林予安生待著,卻隱約聽見立春望著遠山和煙雨,聲音地虛無回答:“我沒路走了。”

后半程再沒人出聲,蕭澤專注開車,林予藏在外套中發呆。中午到了市里,當貓眼書店的牌子映入眼簾,兩個人才終于回神。

蕭澤一進門就被貓包圍了,兩天沒在家,這六只流浪經驗豐富的貓倒不用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