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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本來就不早了,睡眠期間又是時光飛逝的階段,感覺明明閉上眼睛沒多久,再緩緩睜開天就亮了。立春那晚從書店逃跑后就回來孝水,他基本也就是在城市和縣城之間晃蕩。其實挺奇怪的,活著的時候生于斯,長于斯,卻日日奔波沒注意過這座小縣城的點滴。現(xiàn)在人死了,走走停停四處游蕩,反而覺得一條破舊的街都很有意思。蕭澤先醒,主要是左臂的酸麻感太過強烈,手肘內(nèi)側(cè)卻越來越癢。一睜眼就看見林予枕在他胳膊上,若有若無地張嘴啃著他的皮膚。“忽悠蛋,起床了。”林予迷茫地睜開眼:“我夢見姥姥了。”蕭澤剛睡醒,嗓音沙啞:“姥姥干什么了?”林予吞咽口水:“姥姥燉了一只大肘子,我還沒啃完呢。”啃著自己的胳膊,這家伙反倒先委屈上了。蕭澤起身去洗漱,不自覺地看了眼旁邊的空床。等收拾完換了衣服,見林予抱著被子又打起了呼嚕。巴掌都已經(jīng)抬起,結(jié)果走到床邊卻沒打下去。蕭澤抓起林予的一只腳腕,把紗布解開,趁著人睡著給重新?lián)Q了點藥。“哥,你對我太好啦。”幽幽這么一句,還含著興奮,蕭澤不知道林予什么時候醒的,不過自從昨晚見識林予金蟬脫殼后,對方任何行為都不會讓他奇怪了。蕭澤瞄過去一眼:“你再不起,我還能對你更好。”林予嚇得趕緊起床,兩腳沾地試了試,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剛一下床,才反應過來:“我靠!立春大哥去哪了!”他生怕立春又跑了,火速洗漱換衣服,收拾完和蕭澤下樓退房。慶幸的是,電梯門打開,立春正好站在里面,看見他們倆之后還笑了一下。林予舒了口氣,瞬間安心,這時蕭澤長腿一邁,直接就進去了。“我cao!哥!”林予急得五官擰巴。蕭澤也擰著眉毛看他:“咋呼什么。”林予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你剛才……橫穿了立春大哥……”蕭澤頓時五雷轟頂,他閃開一步看著空氣,還是不確定,面上冷靜地問:“他在電梯里?”得到肯定答案后,他對著空氣補充,“不好意思,踩到你了。”兩人一鬼離開了酒店,縣城不大,開著吉普車晃悠,想去哪條街都是眨眼的工夫。蕭澤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搭在車窗上,耳朵里是林予一個人的“對話”。“立春大哥,你去哪了?”“我瞎轉(zhuǎn)悠,隨便走走。”“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又跑了。”林予揉揉肚子,“立春大哥,你認識別的鬼嗎?”他還沒忘蕭澤的問題,于是出聲詢問。立春明顯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說:“我還是人的時候都沒什么朋友,更別說鬼魂了。”林予猶豫著看向蕭澤,怕答案讓對方失落。他干脆繼續(xù)問:“那你總該見過別的鬼吧,都有什么樣的?能給我講講嗎?”立春回想道:“什么人都有,有早夭的嬰孩,也有年輕人,老年人就更多了。”“那……”林予很疑惑,“如果死了以后魂魄就在世界上游蕩,那密度會不會太大了?街上站滿了鬼吧?”立春兜著帽子,回答:“也就能停留不到一年的時間,到時候自然就煙消云散了。”那等于說明,立春肯定沒有見過蕭名遠和孟小慧。林予有些懊惱,他以為自己能看見立春的魂魄,從而可以替蕭澤了解父母死后的片段,然而看來不行。吉普車在國土局宿舍門口停下,蕭澤熄了火。他大概從林予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沒多說什么,只解了安全帶,說了句“下車”。進入小區(qū),立春在前面自顧自地走,林予跟在蕭澤身邊,終于鼓足勇氣開口:“哥,立春大哥說,死后只能停留不到一年,所以……”蕭澤點了根煙:“沒事兒,那就算了唄。”林予不太好受:“叔叔阿姨肯定一直在一起,他們也會想你的。”蕭澤其實就是好奇而已,這會兒被林予渲染得真有點提不起勁。他側(cè)臉朝林予吹了口煙,笑道:“別琢磨了,謝謝你幫忙,中午請你吃燉肘子。”他們說話的工夫,立春已經(jīng)停在了一處單元樓門口,仰頭看著三樓的防護窗,似乎不打算上去。樓里有位大姐走出來,看樣子是準備去上班。林予問:“立春大哥,你不上樓看看嗎?”立春答非所問:“你看防護窗上有個鳥窩,那一窩燕子成天嘰嘰喳喳地叫,每天早晨都不用定鬧鐘。”林予抬頭望去,看見了窩里的幾只雛鳥。“我跳樓之后,單位聯(lián)系了我哥。我哥趕過來,要面對和接受我自殺身亡的事實,要著手處理我的后事,還要和單位進行交涉。”立春也望著那窩雛鳥,“小時候一起長大,互相支撐,死了,卻給他添了好多麻煩。”林予說:“立冬大哥很辛苦,經(jīng)常加班,搬家都要等到半夜。”立春兜緊帽子,他露著的一點點皮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我哥悄悄給我辦了后事,什么親戚都沒通知,更不敢告訴我媽。”他有點想哭,“我以為他只是沒想好怎么開口,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壓根兒就沒想說。”“立冬大哥一直假裝你,怕小花奶奶受不了刺激。”“是。”立春頓了好久,“但遲早有瞞不住的一天,所以他既要辛苦地假裝我,又要擔心將來被我媽知道怎么辦。我死了還這么拖累他,我真不是東西。”又是久久的沉默,林予連安慰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很長時間過去,立春悲涼地說:“可我實在走不下去了。”離開國土局宿舍,他們又去了立春的老家,也就是孝水縣城周邊的一個小農(nóng)村。村里的路不算好走,有些顛簸,路過的村民會好奇地打量車里的人。到了一處院子前停下,立春下車進去待了一會兒。林予看著緊閉的大門說:“又舊又破,立春大哥家比別人家艱苦。”蕭澤認同:“小花奶奶一個人拉扯倆兒子太難了,肯定沒閑錢整修房子。”過了大約半小時,立春從院子里出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他們離開,最后停在了村子入口的大槐樹下。樹旁有一盤石磨,小孩兒們站在上面玩兒,推推搡搡摔了也不哭,都特皮實。立春獨自坐在后排,看著窗外說:“我媽生我和我哥的時候,幾乎全村的人都來祝賀,都特別羨慕。村里人重男輕女,都稀罕兒子,我家又是一下生了雙胞胎,別人都說我家福氣旺。”后來立冬立春的爸爸在外面打工出意外過世,小花奶奶成了拉扯倆兒子的寡婦。大家又都開始同情他們,說他們家命途不濟,沒福氣。“我和我哥從小就一個目標,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