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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了想了來龍去脈,心知這事萬萬無法善終,倒不如干脆一點、徹底一點——反正他遲早會知道,也該知道。“雅蘭,我的好雅蘭,你沒什么想問我的么?”你學著娜塔莎的語氣,甜甜蜜蜜地問他。“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巴別塔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呢。”名叫雅蘭的前圣職者白著臉,微不可查地吐出幾個字,“你明明、不認識法師夏爾不是么……契約——”他好像懇求一般望著你,希望你說什么。你笑著打斷他的話,“我的確不認識法師夏爾”,看著希望的光彩從他眼睛里升起來。“那是因為這世上雖然有好多個夏爾,卻從來沒有過一個法師夏爾。”你蹲下身與他平齊,捏住他的下頜,望進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你似乎并沒有像你說的那樣了解你的‘好朋友’呢。”“唉,夏爾?修伊是一個混血,在巴別塔那種地方永遠也當不了法師啊。”“不過他的確是一個絕頂優秀的學徒,一個天才的開創者,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一個再好不過的老師。”——也是個無比狠心的人“是啊,他就是之前提到過的我早夭的導師,是我殺死的第一個,在那三百八十四個里。”你們靜靜對峙了十數分鐘,直到他真切意識到契約一丁點也沒有發熱。于是你看到他眼中的光寂寂地熄滅了,和你當初一樣。這痛苦的表情這樣真實,這樣美。Chapter15善后名叫雅蘭的人類抱著娜塔莎的遺骨呆坐了一夜。你覺得他恐怕不會想見到你,自認為體貼地沒有出現在他面前,忍著半夜魔的吸血欲望在實驗室忙來忙去,硬是熬出一副黑眼圈來。直到第三天早晨你餓得心慌氣短,終于有了借口進屋去看他。他還是坐在那里,夏夜的潮氣凝成露珠掛在眼睫上,如同冬雪中綻出的那支梅花——你迄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見那種花朵,在你從下往上一層層屠盡巴別塔最后一個活物的時候。你用半怯魔的視力從高高的塔尖向下眺望,一片素白中點綴著幾星嫣紅,像血,也像淚。那也是你第一次看見天空和大地的樣子,和老師說的那樣像,又那樣不同。你忍不住去吻那對眼睛。這動作就像那引發雪崩的最后一塊石子兒,冰雪融成的瓷像終于碎裂了,他暴怒一般地發動起來,一把攥住你的脖子,胳膊上青筋凸起。你余光瞥到他赤紅的眼睛,惋惜美景不再,就閉上了自個兒的,任憑他動作,心知肚明他九成九下不了手。那還有一分,就留著嘲諷命運的捉弄吧,沒有誰能算無遺策,就連你的老師也一樣。有那一瞬你幾乎以為自己將死于窒息,然而漸漸的脖頸上的力道越來越小,他最終頹喪地放下了手,整個人都癱下來,像是失去了脊柱骨,無聲也無淚地抽噎起來,那么悲慟,那么無助,和之前所有的哭泣都不相同——是一個還沒有學會怎么哭的孩子,突然從父母的懷抱中被剝離開,生生暴露在這無情的世界面前那樣的,知道再不會有回應的那種控訴。他這樣悲鳴:“你沒有心……你沒有心。”哎呀,這是一句多么正確的廢話。你自出生起——準確地說,是出生后的一個月起——就沒了人類的知覺,身體里流淌深淵的血脈,你要如何有一顆人類的心呢?你欣賞他痛楚的面容,戰栗的身姿,好一會兒還是嘆息著去抱他,像他之前荒謬地、毫無理由地、一無所知地同情你這個非人的異類那樣,隔著娜塔莎仍然美麗動人的尸骨。你捋他栗子色的短發,把他的頭緩緩按到你的肩膀上,讓他慢慢揪住你的長袍。之后你又一次吸他的血,讓他在迷蒙中完全放松下來,露出茫然無措的稚子的神情。你幫他盍上娜塔莎仍不瞑目的眼睛,和他解釋尸體需要處理,硬生生從他手里剝走了那具尸骨,用法術將它灼燒成灰,又用煉金術封入一顆小小的、花朵形狀的水晶。“老阿列克謝是一個卑劣的小偷,父親和女兒的秉性如此不同,多么神奇的遺傳。”你這樣說道,把水晶穿在他脖頸原本掛著的吊墜上,“你應該帶上這個,她也許想和她的父親呆在一起。”娜塔莎的到來以及她突如其來的決絕的爆發確在你意料之外。這是怎樣一個不理性的選擇啊,你暗暗想。可你隱隱約約又慶幸她的到來,敲定你心中的一個疑惑,為你們預約了那么多年的、最后的表演拉開序幕,還帶來一位忠實的觀眾。你簡直要感謝命運的三女神了——如果祂們不曾為你編織那樣的開篇的話。“能夠自主選擇死亡的方式,走運的姑娘。”你輕聲總結道,不管他是否聽見了。Chapter16自衛反擊那天的最后是這么結束的。你在雅蘭完完全全達到生理平靜、呼吸遲緩之后開始吻他,一開始是輕柔的、一觸即走的。你先是吻他的鬢角、耳側,再是額頭、眼皮、鼻梁,接著就貼在他的嘴邊不動了,一直到你的目光從他游移渙散的眼神中捉住他的,像一叢星火突然間引爆。他驟然狂亂地、焦躁地、貪婪地噬吻你,你也回以針鋒相對的撕咬,唇齒間彌漫起一股血腥味。之后,在完全沒有潤滑的情況下,他直接撞進你的身體,牙齒狠狠咬住你的咽喉,而你魔化時尖銳的指甲在他背后劃出深長的血痕,左右對稱。你們同步地渴求痛苦與歡愉,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像野獸那樣瘋狂地交媾,也像野獸那樣地嘶吼,射精之后又蜷縮在一起,仿佛野獸互舐傷口……此后,你們很默契地閉口不談那幾天里發生的事情。只是之后的性愛中,雅蘭再也不曾笑過,也不再問你什么多余的問題。他只顧緘默又粗暴地完成你所有的補魔要求。你知道矛盾并非消弭了,而是轉到了幕后醞釀著,等待那個爆發的機會。你雖然早有估計,那一日來臨時還是猝不及防。你是在睡夢中被人從床上踹下來的,腦海里還彌留著殘存的記憶片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雅蘭的手筆。你前一天晚上剛和他體液補魔,本來就什么都沒穿,被他用體重和武力從背后死死地壓制住,四肢和腦袋全不能動彈。而他把你的頭側著板過來,從牙縫里陰測測地建議道:“我覺得你還是把角弄出來比較好。”你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了想,順服地遵循了這個要求,把自己慢慢轉化成半魅魔和半怒魔的混合形態。這樣自如的控制也意味著啟程的日子近在咫尺。你從他的動作和神情中解讀出某些暴虐的因素,你猜測這可能跟你之前做過的夢有些關聯。大概是你睡夢間提到了那個人的緣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