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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而論你十分遺憾,也許是你特殊體質的緣故,這是你屈指可數的幾次夢境,還難得夢見的是最后的溫馨時光。夢里你在一個幽暗、狹小、簡陋的房間里,坐在床頭一眼可以看見的地方,搖著腿等待新的日程表。你的老師出現在門口——你之前從均勻的腳步聲中已經知道了這個——側臉上是慣常的笑窩,黃綠色的眼瞳亮得像貓眼石,火焰般的卷發束在腦后。你藉著夢境貪婪地看他。他的神情和他出現在這屋里的現實讓夢里的你感到興奮,因為那代表著你又一次擊敗了你的對手。你聽見自己雀躍地說道:“老師!要是再來一個,我是不是可以提出一個愿望?我要老阿列克謝把你的成果吐出來!你就可以晉階啦!”他重重地揉了幾把你的腦袋瓜,將你好不容易打理平整的頭發又一次變成了雞窩,又將折疊的日程表放在你手里,卻按壓著不讓你打開看,先興高采烈地來和你擊掌:“干得——漂亮!”“可惜你下一個對手會有些特殊……”“……我有個計劃?!鄙眢w上遭受的暴力讓你不得不從回憶中抽離出思緒。你根本不處于狂躁獻祭的狀態里,因此半怒魔的體質反而加重了對痛覺的敏感度,同時半魅魔的狀態把它轉化成一種難耐的、不斷累積的性興奮。但如今在你身上的這位不再是無害的補魔助手,而你無意向你的敵人主動暴露自己的弱點,選擇了沉默忍耐著不說話,偶爾從喉嚨里漏出斷斷續續的呻吟和喘息。你的敵人卻對把這沉默理解成某種無謂的抗議,受到你半怒魔體質近于無限的恢復能力的誘惑,他一邊用他那灼熱堅硬的器官輕車熟路地侵入你、刺激你、試圖掌控你,一邊運用他二十余年各種訓練的經驗找出你身體上最能夠感受痛覺的部位,用你給他的短劍一一切割、研磨、攪動。甚至殘暴地、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刨下你半魅魔時肩膀上兩個rou翅的凸起,那個平時一碰到就會戰栗著顫抖的地方。你顫得仿佛肌rou完全失去了控制力,又因為地板上浸透了冷汗,覺得整個人像砧板上剖開的魚那樣高速抖動著打滑,眼前一片斑駁,身下也不知道射了幾回。你本可繼續忍耐,但這時你模糊聽見他在你耳邊逼問:“說啊,你怎么殺了他的——”這個致命的問題讓你瞳孔收縮,耳膜鳴雷般鼓動,血液都沸騰起來。他怎么敢問,他怎么敢問!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毫無章法地劇烈掙扎起來,在半怒魔力量加成的基礎上,幾乎要脫離他的掌控。幾乎,意味著最終沒有成功。他反應迅猛、訓練有素地鎮壓了你的抗爭行為,然后故作粗暴地、慢慢地、一個一個地卸下你四肢的所有關節,好整以暇地等待你給出答案來結束這場殘酷的刑訊。而你為他沒有第一時間卸掉你的下頜,還留著那個發聲的器官感到衷心遺憾:一個黑法師的語言永遠是他最強大的武器。你決意給他帶來最深重的痛苦,讓他反省今日的放肆。于是你先用支離破碎的微弱的詞句引得他側耳傾聽,又用盡最后的力道聚起一口長氣,緊貼在他耳邊,用那唯一還能動彈的身體部位,吐字清晰地、帶著笑意地問他:“阿蘭,你這樣對我,是為了‘那個’夏爾,還是因為‘我’讓你心里的幻象失敗了呢?”“你‘愛’的是誰呀,阿蘭?”你當然清楚他在你身上投射的那些毫無根據的同情、無微不至的愛護、匱乏情報的親昵都是來自什么樣隱秘的心理、什么樣無聊的人類的情感。你抓住時機,狠狠給他來了個決勝的必殺。于是你終于在他突如其來的、狼狽而倉皇的射精中昏厥過去,失去意識前想,這可真是個被那個人慣壞了的孩子。命好。比你好。Chapter17啟程你從無意識中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三天,是后來從實驗室的計時器知道的準確時間。你身上已經被清理干凈,卸下的關節也已被妥帖地接好,其他的外傷都被半怒魔的體質自發治好了,只除了肩胛骨附近,碰到了還會有一些疼,反正在你能夠忍受的范圍內。雅蘭開始躲著你,除了必要的體液交換和提供營養試劑,他盡量減少與你打照面的機會,特別是眼神交流。補魔的時候他變得小心翼翼,好像你一夜之間變成了易碎的瓷娃娃,想盡辦法不去碰你身體的其他部位,一旦碰觸到就跟燙著了手那樣立刻縮了回去。你從他游弋的眼神中看出深刻的畏懼,以及藏得很粗糙的痛楚與茫然。真是美麗的眼神。你這樣想,輕按著他的肩膀讓他湊近你,吻他的眼皮。他果然順著你的意思動都不敢動,閉上眼任你采擷。你感覺到那眼睫隨著整個身子微不可察地顫動著,戰戰兢兢拂著你的嘴唇,像一只被捕的、受了驚的蝶,可沼澤的蝴蝶哪有他這樣的無害,這樣的脆弱,這樣的柔韌,又這樣的馴服呢?你開始同步出現所有基礎惡魔形態——半魅魔、半夜魔、半怒魔、半怯魔——的特征,并在其基礎上全方位地自如掌控拓展惡魔形態的力量,包括燃燒魔的魔火,石化魔的石化皮膚,噬心魔的心靈控制,小惡魔的魔力陷阱,真眼魔的法術鐳射。這些只是深淵生物基本的天賦技能,但這意味著你在逐步恢復全盛時期的力量,也恢復著惡魔的心智。是時候啟程了。你最后一遍清點需要攜帶的物品:營養藥劑、用雅蘭的血液制作的新一批補魔藥水、必要和不必要的藥品、陷阱裝置、煉金物品、陶俑、幾個小型構裝生命、附魔戒指/手鐲/項鏈、折疊帳篷、用于替換的法袍、旅行日志、基礎色調的墨水和羽毛筆、緊急救生針劑與注射器,等等等等,并分門別類地把它們裝入收納容器。核心數據與結論早被你制成水晶帶在身上。于是你將這十五年積累下的實驗手札和原始數據按年份課題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文件柜里,將所有實驗儀器一一拆解分件收納,由內而外一層一層上鎖、封印,又干脆地整個兒炸了你的地下室,免去打掃的事務。溫室直接就是封閉的,于是你只加固了門上的封印。你破壞了窗棱、天花板、地板、墻面上所有遍布的、用于維持實驗室正常運轉的維生魔法陣,擦去關鍵位置的魔紋符號。雅蘭默默站在你身后注視你親力親為完成這一切瑣碎的收整工作,像完成一個告別的儀式。最后,當你們站在實驗室大門外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問你:“你要去哪兒?”你并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和他說起另一件事:“娜塔莎曾說,你們六年前去過巴別塔?!薄澳菚r候你們應該進不了最核心的區域,不過外圍的部分也足夠你判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