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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奇怪,聽說他父親與沈大人有些不合,對上時,或多或少難熬些。” “哦?”姜玉姝詫異問:“你聽誰說的?” 郭弘磊頓了頓,挑眉反問:“我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么?”姜玉姝茫然不解。 郭弘磊一拍額頭,懊惱告知:“上次在庸州見面,事情太多,竟徹底忘了那件事!我曾懷疑魏旭的家世,不太放心他跟著你,故寫信請都中朋友打聽了一番,得知,魏旭確實是刑部侍郎之子,但既非嫡出也非庶出,而是私生子。” “啊?” “私生子?”姜玉姝愕然。 郭弘磊點點頭,“具體不清楚。據說,魏旭生母乃富商之女,不知怎的,悄悄為刑部侍郎生下一子,一直養在她兄長名下,但四年前被魏侍郎發現了,追著不放,魏旭最終認祖歸宗。魏侍郎對外稱:嫡幼子體弱多病,遵照大師指點,寄養在外地廟里,養結實了才敢接回家。” “去年,魏旭金榜題名,想必有些賭氣的意味,毛遂自薦為西平倉副使,成為你的同僚。” 姜玉姝認真聽完,一股火猛地燃起,皺眉斥罵:“魏侍郎簡直不是東西!” “人外祖家辛辛苦苦把孩子養大,魏家不僅坐享其成,更害得魏旭背上‘私生子’的罵名!觀察言行舉止,他在外祖家應該頗受寵,朝廷明明允許商籍子考功名,當年他快二十歲了,突然認祖歸宗,外人勢必議論紛紛,‘侍郎之子’的名頭,對他而言弊大于利。” “難怪,閑聊談起父親時,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郭弘磊目不轉睛,專注端詳兒子氣色,“別人的家務事,咱們只當不知情。” “唉。”姜玉姝憐憫了同僚幾句,才把話頭岔回孩子。 郭燁病情好轉,眾長輩均松了口氣。 豈料,半夜時,孩子再度發起高熱,連夜請大夫救治,忙亂至天明才逐漸退熱。 眾長輩懸著心,晌午時,郭燁又發熱,昏睡中燒得渾身泛紅,不吃不喝,嚇得王氏接連責罵大夫,捶胸頓足。 次日·夜間 十余人圍著病榻,束手無策。 姜玉姝萬分焦急,心都快碎了,拿涼帕子覆著孩子額頭,眼眶通紅,恐慌暗忖:礙于醫技所限,莫說平民百姓,即使皇室權貴,孩子也常有一病而亡的,早夭,早夭……怎么辦?究竟該怎么辦? 王氏急切催促,“弘磊,你是燁兒的父親,趕緊拿個主意,拖不得!” 軍令如山,明早必須啟程回營,郭弘磊煎熬至極,握著兒子的手,沉思不語。 “益鵬,”王氏憂心如焚,“你在府城為官多年,可知道什么名醫嗎?燁兒急需妙手回春的大夫!” 龔益鵬仔細想了想,謹慎答:“有雖有,但其一,不知懂不懂得治此癥,其二路途遙遠,孩子太小了,恐怕受不住顛簸。” “能否把名醫請來赫欽?” 龔益鵬不得不提醒,“伯母請想:即使大夫愿意,可一去一回的,耽誤時間啊。” “那、這、這——究竟該怎么辦吶?”王氏焦頭爛額,老淚縱橫。 姜玉姝咬咬牙,猛地抬頭,艱難說:“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夫妻對視一眼,郭弘磊心領神會,打定主意,先問:“母親還記得管御醫嗎?” “管御醫?”王氏瞇了瞇眼睛,“哦,記得,當年就是他保住了阿哲性命。”頓了頓,她驀地一驚,忙問: “但我記得玉姝曾經提過,說管御醫也倒了霉,也被流放了,正在弘磊營中當軍醫——你們該不是想帶燁兒去庸州?” 姜玉姝無奈答:“論醫術,西蒼與庸州兩地,他是我們所確定的、最高明的大夫。” “事不宜遲,立刻收拾收拾,明早我帶上孩子一起啟程,管老應該有辦法!”郭弘磊毅然道。 潘嬤嬤和奶媽言聽計從,立即開始收拾行李。 王氏左思右想,卻極不贊同,搖頭說:“不行,不妥!圖寧衛實在太遠了,不僅翻山越嶺,還要渡江,等趕回營,都什么時候了?燁兒病得這樣重,萬萬禁不起那等顛簸。”她提議道: “依我看,不如去府城,近多了。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到時把有名氣的全請上,挨個診病,其中肯定會有能人的!” 第169章 糾纏不休 “左右都是冒險, 非要選一個的話, 我更相信管御醫的醫術!” 郭弘磊毅然決然, “管老出自杏林世家, 行醫大半生,仁心仁術, 名滿都城,一向深受敬佩, 閑暇時常被達官勛貴爭相請去救人。現在只能求上蒼垂憐,盼望他能救燁兒。” 姜玉姝別無良策, 孤注一擲, “管御醫能救阿哲,想必也能救我們的孩子!” 郭弘哲鄭重頷首,正色說:“管老的醫術精湛,有目共睹,如果沒有他,我活不到今天。” “這、這……”王氏愁眉緊鎖, 顧慮重重,嘆道:“誰不知道御醫更靠得住?只可惜, 離得太遠了, 他遠在庸州圖寧, 遠水解不了近渴, 唉!” 郭弘磊凝重道:“火燒眉毛了,必須盡早決定,與其奔波下府城求醫, 不如上庸州一試。” 姜玉姝草草擦干淚,把覆著孩子額頭的涼帕子翻了個面,顫聲說:“聽起來是遠,但認真比較,其實只差兩三天路程。西蒼山高林密,山路迂回曲折,可一渡過蒼江,便地勢平坦,庸州幾乎是平原,沃土千里一望無際,道路寬且直,跑起馬來特別快。” “是嗎?”王氏等人從未踏足庸州,或遲疑或盤算,沉默不語。 郭弘磊頷首答:“不錯!等母親休養得身體更硬朗些,改天隨兒子一同去圖寧逛逛,欣賞沿途風光。” “娘一把年紀,老骨頭受不了顛簸,游山玩水,就算了罷。”王氏一聲長嘆,撫摸小孫子臉頰,半晌,抬頭望著次子夫婦,疲憊說: “既然你們都決定找管御醫,那、那就帶燁兒去庸州。唉,我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索性聽孩子父母的。” 其余人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說:“希望老御醫能救小侄兒。” “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一定會平安的。” “明早啟程啊?馬車得仔細布置布置了,減緩顛簸。” …… 姜玉姝強打起精神,站起說:“我立刻帶人布置——” “你歇著。”郭弘磊卻把她按坐下,雷厲風行,“那些事我會安排!” 翌日·清晨 馬車寬敞整潔,座椅改成了小床,加設一尺高的圍欄,四周裹著軟墊,涼席下鋪著厚實褥子。 嬰兒熱癥未退,剛被灌完藥,淚痕未干,抽噎平躺著,眼巴巴仰望長輩們。短短兩三天,原本健康活潑的小淘氣,迅速變成無精打采的小病人。 分別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