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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十分鐘前還跟你開玩笑的同事,十分鐘后就在主管面前扯你后腿。」周六下午,梁美莉相當哀怨的窩在店里,「想到后天要上班,心情就不好。」「以前在酒吧里不是常碰到這種事?」陳海天忙著做飲料給剛進來的兩桌客人。「對,但酒吧里的是披著虎皮的狼,戰起來很爽,現在這些是披著貓皮的羊,沒意思。」梁美莉逗著躺在吧臺上的雨天,雨天發出咕噥聲,用爪子揮來揮去。「你再做下去會無法克制想踩死他們的欲望,對吧?」陳海天抬頭看著梁美莉。他知道梁美莉擁有一個藏的非常深的黑暗面,如果他的構成核心是理性,梁美莉的就是暴力,如果求全不得,梁美莉會用暴力終結一切、終結自己。值得慶幸的是梁美莉擁有強大的精神力去壓制黑暗。「對,這工作其實不枯燥,但容易引發我的負面人格。」梁美莉把頭支在吧臺上左右滾動,「裝可愛裝無辜什么的最討人厭了。」「你現在就在裝可愛,這杯幫我送一下,粉紅金剛的。」陳海天把做好的香草可可放在吧臺上。有多年酒吧經驗的梁美莉,俐落端起香草可可,少女般轉個圈,一滴也沒灑,送完飲料回來后,才問陳海天:「你單身兩年多快三年了吧?現在店穩定了,也快三十了,不找個人交往?」「我不想跟人交往,交往好像做買賣,有天買賣做不成就分開,浪費時間跟心力。」陳海天鄒著眉說。「嗯,也對,交往聽起來就像是交來搞一搞的,而且在其他人還來不及知道你在跟某人交往時,某人就被干掉了。」梁美莉點頭如搗蒜,手指在雨天身上連戳。「別欺負你干兒子,還有你講話可以修飾一點嗎?」陳海天從吧臺抬起頭來瞪了一眼,「例如交往就是兩個放在一起的杯子,互不干擾,但撞了就碎。」「惡心的文藝腔,呸,」梁美莉一臉鄙視,「你不想找人做買賣,也不想找杯子互撞,是打算出家嗎?」「沒啊,只是我現在過的很好,有店有咖啡有雨天有壞朋友,一點也不空虛寂寞覺得冷,硬要在生活里多放進一個人,反而礙眼又麻煩。」「也是,我們都到了一個人養只貓就勝過兩個人的階段了。」梁美莉用手摸著雨天的脖子,雨天舒服的瞇起眼睛。「養貓的是我,你只是來玩貓,」陳海天拿起焦糖罐在奶泡上劃著圈,認真的說,「反正我懶得再去演不到半年的撞杯子過場戲,所以,除非出現可以在一起的人,才會考慮吧。」「請解釋在一起的定義,謝謝。」「像牛奶跟咖啡倒在同一個杯子里,混在一起不分開這樣,聽起來很惡心,對吧?」陳海天滿意的看著梁美莉露出想吐的表情,「反正,就是找個普普通通的人,養著普普通通的雨天,過普普通通的生活,不用天長地久,但至少能有個十年。」「雨天不普通好嗎,他是很貴的藍波斯,你知道我花了多少下流手段才從小馬那騙來嗎?而且在找到人在一起之前,還是要先經過兩個杯子的階段,牛奶跟咖啡總要先裝在各自的容器里才能倒在一起,對吧。」「嗯,也對,」陳海天放下焦糖罐,想了一下,「牛奶裝在紙盒里,撞不壞。」「喔好吧,那你的普通生活要卡布還是拿鐵?你要當咖啡還牛奶?」「我要法式歐蕾,比較大杯,當什么都沒差,合起來剛好一杯就行。」陳海天把做好的拿鐵放上吧臺,「這杯給窗邊那個小可愛。」小可愛是今年初才來的新客人,非常漂亮干凈的一個男生,笑起來眼睛會一閃一閃的,像是灑了亮粉在瞳孔里,個性很好相處,第三次來,就和陳海天聊起歐美影集,后來他隨口說句想看,隔天小可愛就拿來一堆光碟,所以他立刻把小可愛升到看得順眼第三集。「圈內人?」送完飲料回來的梁美莉用嘴形低聲的問。「應該是,沒問過,又不重要。」陳海天聳聳肩,繼續做飲料。「好可愛,jiejie我看了都心動,不追嗎?」梁美莉露出色狼般的表情,嘖嘖兩聲。「朋友跟情人是兩回事,他是蚌殼,我是寄居蟹,合不來,」陳海天磨著豆子邊說,「他的殼太厚,比較適合那種不要臉又打不死的人。」「你適合普通的咖啡或牛奶口味的李組長,還要能在貝殼堆里認出寄居蟹,寶貝,這種人很難找。」梁美莉幸災樂禍的說。「你適合……」他用手撐著磨豆機想了一陣子,才說:「女人。」晚上六點半,店里的客人全部凈空,梁美莉出去晃晃,順便幫陳海天買鍋燒面當晚餐,店里剩下他一個人。農歷春節已過,三月即將降臨,巷子籠罩在早春灰茫的空氣中,骯臟的云團像發霉的棉絮,暖風未起。咖啡館門口放了幾株漾著春意的盆栽,可惜這一點稀薄的美感,不足以安慰整個城市的沮喪。他為自己挑選了一張卡拉絲的精選黑膠,泡了杯姜茶,抱著雨天坐在吧臺旁的店主人專用小桌,用筆電看著小可愛特別推薦的犯罪影集,直到聽見玻璃門被推開的鈴鐺聲才抬起頭來。沒見過的生面孔推門而入,陳海天不動聲色看對方的眼睛,快速在兩秒內判定對方有善良的眼神,足夠列入看得順眼初級,他蓋上筆電,把雨天放在桌上,起身說了句:「歡迎光臨。」那個人站在門口,稍微打量一下店里的布置,就把眼神停在陳海天身上。「我……我沒有事,所以過來坐坐。」那個人說完,有點害羞的笑了笑。所有的聲音一下子退的很遠。陳海天盯著那個人,從頭盯到腳。長得蠻好看的。這是他第一個反應。對方和他差不多高,介于一七五和一百八之間,頭發有點自然卷,似乎很難整理,長形臉,細眼睛,戴著細黑框眼鏡,沉穩的書卷氣,應該不超過三十歲,聲音低低的很好聽,可是口音有點怪,看起來很結實,應該有運動的習慣,穿了件有點軍裝風格的長外套。「你是沒有人嗎?還是我走錯咖啡館了?」那個人看著默不作聲的陳海天,有些不確定的問。「沒,沒走錯,是我,」陳海天回過神來,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拿出最常說的一句話:「先坐吧,想喝什么?」「我對咖啡不是很了解,你煮什么我喝什么。」沒有事帶著溫和而靦腆的微笑說,一邊往最里面的位置走去。「喝單品好嗎?衣索匹亞的哈拉。」陳海天沖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