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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者?天下唯有仁者居之。唯有樹仁義,復禮樂,教化萬民,才是王道。 孔鮒不是不會辯,可一旦針對七國問題,他不能辯。難道要引經據典地說,秦有失王道,窮兵黷武,統一六國有錯嗎?一旦他如此回答,按照嬴政的脾氣,公輸附還沒事,他就要先入黃泉了。 將閭微微皺眉,“少傅一向以禮要求眾人。今日在此,乃是秦十八公子胡亥,同在此處,皆為朝臣,少傅出口便是幼子,小兒,對皇室不敬至此,又何以言明理守禮?” 扶蘇神色平靜,“胡亥雖年幼,言辭卻條理分明,為何要驅走他?扶蘇并不想因為郡縣之事與少傅為難。若是少傅有疑,當可等待父王歸來,親自與他相提。” 將閭道,“長兄所言甚是。何況,秦諸公子對于分封之事不感興趣,一日為秦之臣子,終身即是。所謂諸侯之位,秦之公子尚不言分封,閣下又為何如此急切?莫非如六國一般,裂土分國,就是少傅希望看到的?” 五年前就秦行使郡縣或分封之事,已進行過一次朝會大辯。當時扶蘇及眾公子也都參與其中。王綰李斯論辯依舊歷歷在目,最終父皇力排眾議,堅持推行郡縣制度。原本以為此事已經完結,郡縣制實施五年,天下大治,眾人再無話可說。今日一看,他們并非不說,只是不敢在父皇面前再說罷了。 還是有不少人,期望回歸周朝諸侯分治之時。 扶蘇暗自皺眉,看到底下冷眼旁觀還一副泰然不驚模樣的公輸附,略一思索,令人解開了他的束縛。 公輸附微愣,站起身來。 “公輸先生。你我二人忘年之交。只可惜此事出現,扶蘇明白,你我并非同道之人。今日放你離去,全我二人昔日之誼。來日相見,若不為友,便是國仇。”他站起身,拱手一拜,“望自珍重。” 公輸附仿佛是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他什么話也沒有說,跪下來行了大禮,緩緩退出了大殿。 作者有話要說:姜晨:又跟我談桀紂。(冷笑) 作者表示:你哥就是你哥,吵架打架都是你哥 第230章秦少公子(五) 夜色凄迷。冷月高升。 公輸附走在已近宵禁的青石大路上,在咸陽多年,他從來沒有覺得咸陽城竟然變得這么親切。親切。 至少比舊魯國那個已經消散在歷史中的王都真實。只可惜他到要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點。 按理說,被秦皇室驅逐之人,應該在出宮之后立刻收拾行囊,離開咸陽。但是公輸附沒有。 這恐怕算是公子扶蘇對于友人的,最后一點寬容。 咸陽,就如同這十年間覆滅的六國王都的曾經一樣,一樣繁華,一樣的美輪美奐。 一個國,從它的國都,足可看出它的氣象。 六國未滅時,韓國新鄭近亡君臣愁眉死氣沉沉,楚國郢城夜夜笙歌,齊國臨淄繁華車水馬龍。最后,在強秦威脅之下,它們最終都成為廢棄的舊王城。 但是,無論是多年以前還是如今,秦宮前殿的燈火及至深夜,不曾熄滅過。不同的是,如今秦宮曾經凄冷的后宮,也開始變得熱鬧。 秦王政,現在,他是始皇帝,嬴政。 楚國滅后,他流浪中,無意被北胡擄去。其時扶蘇與蒙恬鎮守北疆,擊退北胡,一次戰役之中為扶蘇相救,來到這座天下最強帝國的王城。他想要出人頭地,他也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公子扶蘇視他為友,朝堂爭辯他也不會輸與孔鮒之流。可是,一切都在與那個人重逢之后變了。 已滅亡的魯國,重新在人的心中生根發芽,漸漸長成一片參天巨樹。 公孫附希望能再看到魯國,看到故國重新屹立。 秦畢竟是秦。他果然還是無法,將這個強大的秦國當做他的家,當做他的根。 并不是不知,秦的強大。可很多時候,并不是它的強大,就能讓人拔出生長于舊國的信念。 如李斯丞相為楚人,如鄭國內史為韓人,他們都不是秦人,卻能在秦任丞相,任內史。他們的心足夠寬廣,可以在亂世中施展才華,不拘泥于國籍之限。 可世上能如這些人物的人,少之又少。 至少公輸附就不能。 他背著包袱,站定腳回頭。 夜中咸陽的燈火明明滅滅。秦宮亭臺樓閣蔓延一直背靠的青山,燈火在涼風中氤氳出微暖的黃光。 最后,再看一眼繁華的咸陽城。從今而后,他就是咸陽城外南北遷移的流民之一。 秦國的飽學之士,和秦國的流民,生活不可同日而語。 正如同秦朝堂上的臣子高呼嬴政英明神武,而六國王室與長城苦役痛罵始皇帝苛政暴君。 是功是過,誰又能評判清楚。 街上實行宵禁的衛兵們似乎突然沒了蹤跡。一切都變得詭異的安靜,一陣冷風從背后吹過,從公輸附的心底吹過。 街邊高聳的屋檐上,靜靜地立著一直灰黑色模樣怪異的鳥。 纖細的銀輝從月色下劃開。 公輸附突然一動不動,眼睛瞪大了,背上搭著的行囊悄無聲息落了地。 已沒有神采的眼睛中,倒映出一雙灰色的布鞋。 死人的神情變得極端的麻木,麻木且僵硬。連那一份將要離開咸陽的惆悵,都在這僵硬的表情中,留存了下來。 風波已止,風波又起。 宮外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尚商坊死了人。 秦素來以律法嚴苛聞名,殺人更是重罪。殺人不僅黥面,更可能被判以流刑,死刑。因此秦人往往自律且謹慎,萬萬不愿以身試法。 今在咸陽,有人被殺了。這是對于秦律的挑釁,或者,還有著更大的機關? 身死之人,公輸附。 扶蘇聞得,當即就去了現場查看。 這只是尚商坊中一個僻靜的小巷,向來無人注意。雖說出于人來人往的尚商坊之中,但是問過周圍商社,都說此地平素少有人來。 它背靠的是如今尚商坊中最大的田氏商社,周圍則是其他客棧酒樓之所,正因為如此,凡是來往賓客,都是走的商社酒樓之前干凈整潔的正街,這夾縫之中的彈丸小地,一向無人在意,只當做大家默認的雜物犄角。秦律雖說,路遺雜物,即使只是廢紙,亦是杖責。但此地勉強算是私人場所,秦律自然管不到。商社酒樓平素的雜物偶爾會堆積于此,每五日找雜工過來收拾。 今日正逢五。 哪成想,就在一堆破爛之上,躺了一個死人,商社伙計連忙去將此事報告給司寇大人,其查過身份,才發現此人是長公子的客人公輸附。 此事才得以通知到扶蘇耳中。 蒙毅一踏入此處,倒先覺得他們所說,小巷陰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