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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的地面上。 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山莊中。 原本燦爛的天色已經陰沉沉了。 不多時,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了下來。 沙漠里難得下雨,即使是綠洲。 但是此時它下雨了。 雨水隨著鮮紅色滲入了土地之中。 最終的殺戮結束了一切。 那四個影子帶著南豐的人守在密道中,果然見到了逃亡的傅絕。對方沒有料到這里會被人發現,手忙腳亂。 幾乎一面倒的屠殺。 至于趙氏,姜晨讓人引她去救了四主事。 等她反應過來,一切都結束了。 大雨傾盆而下。她連油紙傘都沒帶,幾乎小跑著過來,一路憂心著孩子的境況。到了,被白風攔在門口,“夫人,少主在洗漱?!?/br> 趙氏瞪大了眼,“洗漱?!”這個時候還有時間洗漱?!身為白駝山莊少主,還不速速出來主持大局! 白風為難道,“夫人,少主沾了血腥味,這會恐怕……”很煩躁…… 趙氏卻不愿走,“讓我進去!” 兩人在門口僵持。 姜晨聽得動靜,眉頭一蹙,隨手摔了水瓢,濺起嘩啦水花。聽著外面吵鬧,良久,思及外面站著的人的身份,他揪著頭發緩了一會,才閉著眼睛壓下心里的陰暗之氣,毫無耐心的回了一句,“人還活著!” 良久沉寂。聽到外面一聲怒氣沖沖的聲音,“沒死算你運氣!” ……死嗎? 他突然沉默了,嘆了口氣,緩緩沉入水底。 這場雨下了一天一夜,死了數百人而彌漫的濃重的血腥氣都被沖散了不少。 尸體堆了一摞又一摞,毫無例外的被扔去喂了蛇群。 第44章西域 原來一切他已早有準備。 之前銀蛇探清了山莊里傅絕幾人暗自挖通的密道,而姜晨早在歸莊的路上,其實已經與南豐接上線了。 依著歐陽克的記憶來看,這個南豐,最喜愛謀定而后動,但是偏偏有些俠客才死守的那種意氣。昔日受歐陽鋒恩惠,所以他必然沒有與林成兩人同路。南豐是五大主事中勢力較為弱小的一個,他十分愛惜麟羽。歐陽鋒沒有回來,僅是歐陽克的能力還不能得他信任,因為他怕輕易站在歐陽克這邊,暴露了自己,到時候他數年隱忍都將化成灰燼了。所以他最可能選擇中立,先觀望風向。 這個人還沒進白駝山莊之時曾有個meimei栽在了傅長手里,可惜一直有傅絕擋著,他經歷數年爬上的主事位置根本毫無用處,才一直隱忍不發。 姜晨結果了傅長那一日,叫銀子送了根手指頭到他房中,他收了這份大禮,無所顧忌了,自然也站在姜晨這邊。 至于白象林成,姜晨雖然料到傅絕必然會對他們出手,但他的人去的還是晚了一步,沒能趕急,這兩人癱在地上已然中毒了。 作為支持姜晨的人,鬼都能想到是誰害的。 但是眾人還是不動聲色,白風領命悄悄散了百毒丹下去,算是拉回來這些人一條性命。 白象連夜做出了解藥,提到傅絕時,已然咬牙切齒。 兩主事將計就計裝作中招,引蛇出洞。姜晨本以為以傅絕的腦子,暗探們沒了消息,怎么也該懷疑懷疑,不上這種順風順水的當,結果那個人信以為真,大約是太相信他的□□了。 也許是姜晨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這是一步險棋,因為在此期間出了任何小的差錯姜晨的性命就可能沒了。待白象將解藥分了下去,眾人都沒敢原地多留,趕忙去找了姜晨。所幸趕上了,雖然趕不趕上對于姜晨來說并無區別。 …… 姜晨三日都未踏出院門一步,每每醒來,坐在院中,就是一日。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沒有之前那樣想過。一個人坐在那里,身上的孤寂,讓見者難過。 是因為腿嗎?還是因為血? 白風覺得,兩者都有。也許還有更深的原因,他不曾表露。 這一場變故,山莊死的人物有些多,山下的管事也都要重新安排了。 他終于想起來還有后續事情在等著處理,在趙氏的催促下,下了白駝山。 趙氏見他終于動了,也是松了口氣。在這個風雨飄搖之際,最適合立威,做的好了,以后整個白駝山莊都是他的,只是他的。 “?。可僦髟诜坷锬敲淳茫K于出來了?!卑自赂谏砗?,悄聲對白風耳語。 “也許是……”白風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卻沒有說出那后半句話。 山腳下的小鎮上,路過定居借住的旅人商人是沒有被這事變影響的。 孩子們舉著風車唱著童謠從姜晨身邊走過。“善既是惡,惡也是善。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山腳下,山頂上,有善有惡,有生有死……”簡單的幾句話,重復了一遍又一遍。 稚嫩的童音讓人心里一空,又是一緊。 像個魔咒一樣直直砸到人心里。 他的目光落到這些懵懂的面龐上,停住了腳。 白風詫異道,“少主。” 他沒有回答這一問,反而轉過身問這些總角幼兒,“誰教你們的?” 被問道的小童與他相對,不自覺就倒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一個……過路的小和尚……” 過路之人,終究只會路過而已。 姜晨沒有再問。 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那么…… 何謂生?何謂死? 像他這般,在睜開眼睛之時,能看到陽光的,能算是生嗎? 夜半,他不能入睡,心里也找不到明確的答案。窗外的寒風吹過,涼意入骨。 在三千世界游蕩,哪怕與萬人敵對,讓他能撐下來的,模糊的,愿望。 能不能回到原地。 即使可能性渺茫到讓人發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而姜晨只是姜晨罷了。 姜晨只是姜晨。 他閉著眼睛,思緒混亂。 也許是死過的人,對于鮮活的世界,抱有的想法總與生人不同。他已經無法感受到曾經的光落在身上的安寧了,麻木的心,感知不到何為真的快樂。 或者,他不想去感知他人的喜樂。 他總是不斷的想到,他感知的一切的本該屬于誰。而被強行延長的陌生的生命,順帶他們的一堆令人厭惡的失敗結果的后續追殺。 明明是生,卻面對著死。 這就是宿命嗎? “這,就是宿命嗎?” 宿命? 他低笑了聲。 他們都是有血有rou的鮮活的生命,只有姜晨是死而復生的冰冷的孤魂。 從哪里聽過,對生死之事毫無執念的人,是因為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絕望的別離。 姜晨應該是有執念的,他死了不止一次,卻莫名的還活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