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7
,朦朧記起的那個模樣!他腦海中混沌的記憶只剩下一縷遙遠的微光,等待那縷光降臨,告訴他,他前塵所念的那人是誰。如今,那道光落下來了。戚無行抱著蕭景瀾下馬,低聲說:“小心。”蕭景瀾輕輕搖頭,從馬上取了拐杖準備自己走。可他剛抬頭,卻撞上了褚英叡明亮的眼睛。失去記憶的男人歡喜的像個孩子,對著蕭景瀾笑:“我認識你,對不對?我們見過的,我記得你。”蕭景瀾怔怔地看著褚英叡。他和褚英叡并不相熟。褚英叡從軍的時候,他還是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只是偶爾,蕭皓塵帶同窗好友們來相國府中比武論詩,小小的蕭景瀾就會從窗戶爬進去,非要擠進少年人們的聚會中,被兄長的同窗們輪流抱著玩。那時,他才和褚英叡有些交集。蕭景瀾艱難地開口:“褚將軍……”褚英叡更加高興:“你知道我的名字?那我們曾經一定是故友,對不對?你叫什么名字?對不住,我全忘了。”他真是太笨太蠢了,這是他的心上人,他卻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了。戚無行臉色有些難看。褚英叡對蕭景瀾的態度,太過熱切和溫柔,眸中的深情連掩飾都不曾有,深深刺痛了戚無行的心。他下意識地要去把蕭景瀾拽進懷中。蕭景瀾卻已經踉蹌著向褚英叡走了半步:“褚將軍,我叫蕭景瀾,我們……見過的。”褚英叡開心地笑了,拉住蕭景瀾的手:“我就知道,我夢中常常夢到你,可我看不清你的樣子。如今見到,是你,我夢中的人,一定是你。”蕭景瀾眼角緩緩淌下淚。這是他滿手血債,一生虧欠那個的人。為此,他夜夜不得安眠,日日受愧疚折磨。還好,還好褚英叡仍活在世上。還好,他還有機會償還。蕭景瀾輕輕哽咽著,說:“褚將軍,我來帶你回家。”褚英叡笑道:“你還是老樣子,溫柔善良的像水一樣,我看著你,就覺得心里高興。景瀾,你會和我一起回家嗎?”蕭景瀾閉上眼睛,淚如泉涌。褚英叡……曾愛慕他的兄長蕭皓塵。偷偷愛著,偷偷看著,至死未曾說出口。如今死生一場,卻又錯認了摯愛。蕭景瀾回頭看向戚無行,流著淚,含著笑,輕輕搖搖頭,說:“戚將軍,請回崇吾關吧。”或許,或許他也愛過戚無行。愛過風沙苦寒中的那個懷抱,愛過歷州小院里撒了一地的槐花。愛過那個寬闊的脊背,愛過西北將軍痛楚含淚的眼睛。他前生懵懂,后世輾轉。愛的時候,不懂。懂的時候,此生只剩了別離。他要陪褚英叡回家。做他兄長的影子,償還褚將軍為之而死的一世情深。蕭景瀾陪著褚英叡,回了歷州明宏縣。褚英叡昏迷太久了,有些事記不清楚,性格卻沒有變。蕭景瀾留在了明宏縣,他知道戚無行沒有離開。褚英叡住在故居里,每日便纏著蕭景瀾談論京中的舊事,笑得眉眼彎彎:"景瀾,我不記得演武堂的事了,你說給我聽好不好?"蕭景瀾從未去過演武堂,他只能勉強模糊回憶著兄長說過的那些趣事,一點一點講給褚英叡聽。褚英叡有些晃神地聽著,目光看向很遠很遠地地方。京中風云變幻,風波到不了這樣偏遠的一座城。蕭景瀾的身體慢慢好起來,有時能陪褚英叡練武。他并不懂,但好在褚英叡肯教他。戚無行再沒有出現過,蕭景瀾只在深夜的夢里聽到過將軍低沉的呼吸聲。那讓他想起西北風沙徹夜吹著窗戶的聲音,戚無行隔著盔甲擁他入眠,粗糲的呼吸聲就游蕩在耳邊。后來有一天,聽路過縣城的游俠說,京中幾經變亂,國力虧空,漠北與東山兩地蠻族開始大舉進攻邊疆防線。游俠在酒館里喝完,又打了二兩竹酒,切半斤牛rou,騎上馬往潺塬城去。聽說那里有個武林大會,劍圣山莊集結天下英雄豪杰準備赴邊疆抗敵。蕭景瀾在酒館里和褚英叡下棋,下的是走馬棋,棋盤為江山,執子做蒼生。褚英叡晃了晃棋子:"景瀾,你走神了。"蕭景瀾微微恍惚了一下。褚英叡便笑:"景瀾,我不回邊關了。既然已是死里逃生的命,余下的日子,與你共度便好。"蕭景瀾落下的棋子偏了一寸,給自己落下了一個死局。第二天早上,蕭景瀾睜開眼睛的時候,窗上放了一碗槐花甜湯。那天的明宏縣外官道上,戚無行一人騎馬,沉默著頂著風沙日月,狂奔回西北邊關。蕭景瀾慢慢喝著那碗槐花甜湯。他早已不是那個哭著喊著要喝甜湯的小少爺。蕭家風光早已不在,如今連國……也陷入了風雨飄搖里。他的情愛,他的怨恨,他懵懵懂懂癡傻度過的那些年,都遠得像夢一樣。戚無行回邊關了吧。京中亂成一團,西北的將士將不會再有京中補給,不會再有圣旨詔令,只能死守,一日一日地苦熬著死守。守著中原疆土,守著……這座小城里一碗槐花甜湯。蕭景瀾怔怔地看著院子里的槐花樹,想起那年他雙目盡盲,坐在院中聽花落的時候,戚無行半跪在他膝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捧著花。那個人啊,狠毒蠻橫的一個粗糙漢子,卻總有些不合時宜的溫柔,笨拙得讓他想要哭。褚英叡敲著門,歡快地說:"景瀾,我們去打獵,好不好?"蕭景瀾慌亂中打翻了那碗甜湯,他抬起頭,輕聲說:"好。"城外的小山里有小鹿,有野兔,白嫩嫩毛絨絨的,讓人心生歡喜。蕭景瀾的雙腿雖能站立,卻仍然虛軟無力,夾不住馬背。褚英叡笑笑,伸出手:"景瀾,來。"蕭景瀾有些抗拒。可他隔著風看向褚英叡的臉,便會想起那一天,他被戚無行握著手,將刀捅進褚英叡胸口的模樣。血……全是血……血流的他滿手都是,那個年輕的將軍為了救他,死在了他手中。他無法拒絕。這一生他虧欠褚英叡的那條命,讓他無法拒絕任何事。于是他伸出手,遞給了褚英叡。褚英叡握著他的手臂,把他拽進了自己懷中。騰空的那一瞬間,蕭景瀾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恍惚中記起了那年蕭家破滅,他被流放西北的路上,曾被戚無行拎上馬背。冰冷的鎧甲硌著溫熱的皮rou,那么害怕,又那么安寧。褚英叡握著他的手,低聲說:"景瀾……"蕭景瀾一個激靈。褚英叡有點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景瀾,我父母……要我娶妻,你……愿意嗎?"西北風沙吹得天地狂亂。戚無行站在城墻上,望著茫茫大漠。補給已經斷了數月,將士們連樹皮都盡數丟進了鍋中。七個月里,蠻族趁著京中混亂,數次進攻崇吾關。他的小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