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試試唄……”

陳榮秋就笑了：“你心虛什么，放了就放了，不是什么大事?！?/br>
陳悅?cè)徽f：“這我不是怕小叔你被我陰了一回惱羞成怒嗎……”

陳榮秋這回是氣笑了，就說：“合著在你心里你小叔我就是這么小肚雞腸的人唄。”

陳悅?cè)贿B忙告饒跑了，陳榮秋在原地哭笑不得，過了一會兒，笑容漸漸淡了下來。

隔了兩天，他給師兄去了一個電話。

正午時分，N城正是深夜，師兄看到了他的消息，接得很快。

陳榮秋開門見山：“我那套公寓的買主，師兄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師兄一聽就知道這是暴露了，也不再遮掩，說：“我說是在你買房之后你能信嗎?！?/br>
陳榮秋誠懇道：“你覺得你能信，我就信。”

“是真的。”師兄苦笑，“當初各種手續(xù)確實是小謝一手經(jīng)辦，他后來向我匯報我也沒在意，等到你需要買房的時候，整理材料我才發(fā)現(xiàn)。”

陳榮秋嘆了口氣。

師兄斟酌了一下，問：“你們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br>
他是聽說了晏西槐去P大的事情，但并不覺得這會是一個一時興起的決定，是為了什么他這個旁人都能看出來，更何況陳榮秋本人。

陳榮秋說：“我也不清楚?！?/br>
師兄沉默，陳榮秋頓了一下，說：“順其自然吧。”

師兄說：“你想清楚就好?！?/br>
陳榮秋想起同樣對他說過這句話的陳巍，沒忍住又笑了起來。

和師兄閑聊了幾句掛了電話，陳榮秋把車停好，摘下耳機下車。

算起來他也有挺長時間沒來過P大，但母校氣韻一如尋常，經(jīng)歷百年時光沖刷而過的地方，短短數(shù)年留下的痕跡并不會有旁人想象的那樣多。

陳榮秋輕車熟路，看了眼宣傳欄的海報，笑了笑，找到報告廳，在外面停了片刻，從后門放輕了腳步進去。

廳內(nèi)正響起熱烈的掌聲，陳榮秋眉頭一動，下意識抬眼往臺上看去，正落入一雙深邃的眼中。

那雙眼睛對上他的視線，緩緩漾出絲絲縷縷的笑意。陳榮秋不敢多看，垂下眼抿了抿唇，掩飾微微上揚的嘴角，在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晏西槐在不久之前給他發(fā)了一份表格，里面是他兩周內(nèi)各個時間段較為具體的安排，就像原來兩人共享的谷歌日歷，隨時讓對方了解自己計劃中的動向。

今天是一個類似于讓晏西槐正式露面性質(zhì)的講座，和講座之后受眾范圍更小的研究發(fā)表會，陳榮秋進來的時候，晏西槐剛做完自我介紹，正要進入正題，他抬眼往翻頁的ppt上一看，還是沒忍住笑了。

是Prof.Yan很著名的入門話題，并非他專注的課題，甚至這個課題連碩士學(xué)位論文題目的要求都沒法達到，但它卻可以作為一個科普話題引導(dǎo)聽眾對他某個研究領(lǐng)域的興趣，是被晏西槐經(jīng)常拿來引入更深入討論的敲門磚。

不過范圍雖然多年未變，議題倒是從未有過重復(fù)。陳榮秋轉(zhuǎn)了轉(zhuǎn)指間的筆，正打算仔細聽聽，左邊胳臂卻被小心地碰了碰。

陳榮秋轉(zhuǎn)頭去看，就見隔了一個座位的女生推了一張表過來，小聲對他說：“出席登記表，不是強制的，不計入出勤，要是不想填可以不填?！?/br>
女生指了指她自己手下那一疊表格，示意自己是負責(zé)記錄的學(xué)生，陳榮秋就笑了笑，點點頭道：“謝謝，不用管我，聽講座吧。”

陳榮秋今天沒有抹發(fā)膠，頭發(fā)是自然的蓬松，加上除了上衣是帶領(lǐng)子的之外，穿著非常隨意，乍一眼看上去，很容易被錯認為大學(xué)生。

但只要他開口，這樣的誤會很快就能被解除。已經(jīng)工作和還在上學(xué)的，在哪里工作和在哪里上學(xué)的，言語之間都會有細微的不同；要想分辨并不難，大部分人都能夠自然地分別出來。

因此女生愣了一瞬，隨即抱歉道：“對不起，您是其他學(xué)院的老師嗎？”

陳榮秋看了臺上的人一眼，輕聲笑道：“不，我也是學(xué)生?！?/br>
第十四章

女生被他的話弄得有些茫然，但還是在陳榮秋的示意下把注意力轉(zhuǎn)回到了晏西槐所講的內(nèi)容上。

陳榮秋的筆不緊不慢地在指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往屏幕上看了兩眼，興致缺缺地把目光轉(zhuǎn)回主講人臉上，看了一會兒之后，輕輕撥開鋼筆筆帽，在剛才女生沒收回去的登記表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晏西槐這會兒正好簡單介紹完今天議題的背景，在這里停頓了一下，作為提問時間。陳榮秋合上筆放在桌上，等晏西槐回答了幾個前排提出的問題，才不緊不慢地舉起了手。

臺上的人唇邊笑意加深，抬手示意將話筒給他。

陳榮秋從學(xué)生助手那里接過話筒，低聲道了謝，而后向臺上的人問好：“教授你好?！?/br>
他的口語非常清晰，但教授這個詞略微上揚的尾音中所蘊含的深意，在場所有人中只有臺上的那個人心知肚明。

“你好。”晏西槐說。

陳榮秋微微一笑：“老實說，在看見NHS三個字母的時候，我就比較傾向于向您請教一個相對私人的問題?！?/br>
晏西槐一挑眉，示意他說。陳榮秋就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一個有些不懷好意，又有些誠懇的笑容，讓他看上去有些矛盾，就像是故作正經(jīng)的搗蛋鬼，正要慢慢展開他的計劃。

“眾所周知您在Y大執(zhí)教多年，這讓我很好奇，您在對NHS進行調(diào)查的時候是否會受到某些阻礙。”陳榮秋笑道，“我的意思是，在英格蘭，似乎并不會有從業(yè)者或研究者會希望聽到，有人在他們面前提到A國的醫(yī)療保障體制。”

場內(nèi)傳來一部分人低低的笑聲，晏西槐也笑了。他等了一會兒，問陳榮秋這是否是全部的問題，得到肯定答案后點點頭，站在講臺旁，姿態(tài)放松。

“是的，可以這么說?！标涛骰贝竭吅?。

“在當?shù)卣{(diào)查時，我們確實曾經(jīng)遭遇過這樣的情況?！标涛骰闭f，“我們都知道NHS擁護者對于A國醫(yī)療保障的態(tài)度，類似于當他們聽見有人贊美塞納河的風(fēng)景?！?/br>
他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后在一片笑聲中說到了調(diào)查時的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也是在這樣一個提問環(huán)節(jié)中，我同行的一位學(xué)生在最后問道：在NHS的背景下，您是否會對于A國的醫(yī)療保障體系產(chǎn)生可以學(xué)習(xí)和借鑒的想法？如果有，希望聽到您的詳細說明?！?/br>
晏西槐頓了一下，笑道：“我真切希望所有相關(guān)研究者都能夠看到對方當時的神情，這或許能夠?qū)τ谖覀兊难芯慨a(chǎn)生較大的幫助?！?/br>
陳榮秋重新拿起話筒，插了一句：“我想您提到的或許是身體素質(zhì)，某種程度上這確實是一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