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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們家最小的孩子,你上頭有爸媽還有我,放在別人家,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混吃等死家里也能保證你平安富貴到老,你從小就乖,我們都知道你對自己要求高,但是到了苛求折磨自己的地步,家里人看了也會心疼。”陳榮秋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大哥,一時沒說話。“這一點上,爸媽和我的觀點一致?!标愇≌f,“從小你就孝順,但就像你剛才說的,老人身后怎么樣,都是我們小輩自己的事,你無論想做什么,家里都是支持的,大哥即使只有一個人,也還能抗住?!?/br>陳榮秋說:“大哥想說這話很久了吧。”陳巍頷首,坦白說:“如果不是晏教授突然出現,這段話我還要考慮一段時間。既然遇上時機,大哥還是希望能早點讓你知道我們的態度。”“我知道了,”陳榮秋點頭,對他笑,“謝謝我嚴肅又溫柔的大哥?!?/br>陳巍瞪著他,陳榮秋就稍微收了些笑容,認真道:“大哥這些年恐怕沒少自責,這件事我有責任。”他想了想,簡單說:“我和西槐分手,并不僅是我選擇回來而他要留下那么簡單,說起來挺不好意思,當年我是下過決心要留在N城的,是西槐阻止了我,并且讓我回來?!?/br>“所以大哥,包括爸媽,你們不用對這件事抱有負擔?!标悩s秋說,“他在京城,我們之間的事情總會有機會解決,至于以后怎么樣,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大哥說的話我會考慮,歸根結底,走哪條路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理由把責任推到其他人頭上的,即使是家人也沒這個道理。”他對陳巍笑道:“大哥你說是不是?”第十三章陳巍沒想到原本打算勸說小弟的他,卻反過來被小弟安撫了。他哪里不知道這是陳榮秋在安慰他、讓他放寬心,弟弟這樣體貼,他卻不能真的理所當然;但家人之間再親近,能分享的東西也是有限的,談話到這個程度已經差不多了,陳巍就不再多說什么,只是看著陳榮秋點點頭,說:“你心里明白就好。”老爺子的告別儀式在三天后,陳榮秋這幾天心無旁騖,陪著父親和姑姑們聊了聊老爺子當年,也知道了不少爺爺年輕時候只有家人才知道的事,告別儀式當天,他親自捧著爺爺的遺像,送老爺子出殯。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在這些人中,陳榮秋見到了一個幾乎快要被他忘卻的女人,是去年他還在江城任上時,經由領導牽線認識的相親對象。秦蓁是隨著長輩前來吊唁的,她的臉上帶著適當的哀戚,來到家屬列慰問時,松松地攏住陳榮秋的手,對他輕聲說:“節哀。”陳榮秋微微躬身回禮,感受到秦蓁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而后隨長輩慢慢離開。稍晚些時候,來吊唁的人與家屬敘話時,秦蓁來到了陳榮秋身邊。陳榮秋的幾位發小往一旁退了退,給兩人留出一個說話的空間,卻沒離開;秦蓁卻像是沒有發現,對陳榮秋淺淺地笑了笑,說:“陳主任。”陳榮秋點點頭,同她客套了幾句,才說:“前段時間文物走私團伙的落網,還要感謝秦小姐的線索。出于安全考慮,執行機關那邊并不清楚線索提供方的具體情況,希望秦小姐能夠理解?!?/br>他說的是許波那件事,過年的時候聯系了不少人幫忙后,陳榮秋對這件事也就是偶爾跟進,不久之前許波在江城被捕,他挪用公款的父親已經移交司法,而他的判決也將在不久之后下來。秦蓁因為這件事向陳榮秋賣了一個人情,過年時的那次見面之后陳榮秋就沒再同秦蓁有過碰面,這次見了面,他言語上至少得有個表示。“您太客氣了?!鼻剌铚\笑道,“家里小弟這次因公離境不能到場,特地囑咐我見到陳主任要向您道謝,那點微不足道的東西,比起這個來,真的算不了什么?!?/br>陳榮秋便微微笑了笑,算是受了這聲謝。秦蓁的弟弟在江城工作,今年年后不久被惡意舉報違規收受禮金,事情本來到不了陳榮秋手下,但他想起秦蓁的人情,還是在了解了情況之后說了幾句話,適當提了提調查流程的效率,算是還了秦蓁這個人情。隨后兩人又客氣幾句,秦蓁并非非陳榮秋不可,如今沒有什么其他想法,想的不過是保持距離,維持交情。只是她到底是以另一種目光觀察過陳榮秋的,因此在離開之前,秦蓁還是有些感嘆道:“陳主任氣色好了很多?!?/br>陳榮秋微怔,而后向她客氣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他的變化太過明顯,還是秦蓁太過敏銳,接到晏西槐婚訊時強自壓下的涌動心緒被她看在眼里,如今因為與晏西槐重逢而輕微變化的心態也被她察覺;陳榮秋很少有這種被看穿的感覺,但在秦蓁這句話下,他卻難得為自己極易被晏西槐影響的情緒生出了幾分赧然。他與晏西槐這幾天有斷斷續續的聯系,只是交流不多。從晏西槐家離開當天的晚些時候,一個嶄新的微信號就出現在他的好友申請列表中,他盯著那個用真名作id的賬號很長時間,才把心中驀然出現的不真實感緩緩驅散。他這才真正有了晏西槐已經在京城,并將要長期留在京城的概念。很長一段時間里,陳榮秋把他與晏西槐在一起那些年形容為他進入晏西槐的世界,將N城的一草一木通通化作晏西槐個人的背景,到了后來,已經很難說清是陳榮秋對于晏西槐的記憶附著于N城,還是他對N城的印象源于晏西槐。而陳榮秋的父母家人根植于京城,他在這個城市長大,并且同這個城市的文化氛圍相連,理所當然地會將這個地方劃作他所屬的世界。當與他的聯系從來都是結系于另一個空間的晏西槐,突然來到自己所熟知的世界,陳榮秋不由自主生出的與其說是不適感,不如說是新鮮感,是極為真實的。落葬的吉日在七天后,陳榮秋走完所有儀式,恢復正常工作的時候,晏西槐在P大的一切也已經步入正軌。陳悅然開學不久,在葬禮結束當天就飛回了N城。臨走之前左想右想,征詢陳巍意見未果之下,還是找到陳榮秋把他當初見到晏西槐的經過交代了。陳榮秋向他確認:“他說他住在樓上?”“對?!标悙側坏?,“說是搬過去不久?!?/br>陳榮秋沉默了,片刻低聲道:“還真是沒想到?!?/br>陳悅然瞄著他小叔的神情,猶豫道:“……還有一件事。”陳榮秋看他,他就全招了:“就是那天晚上我不是和你一起睡嗎,音箱里放的音樂也不全是歌單里的,晏教授推薦的也在里面;我爸他不讓我告訴你,但我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