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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度卻要高上一些,像是能夠沖去一夜的疲憊,讓大腦清醒過來。陳巍說:“見過他了。”“是。”陳榮秋說,“給大嫂添麻煩了。”陳巍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計較這些事,只是問:“他來京城做什么,什么時候走?”陳榮秋看了他一眼,隨后笑了笑:“您這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功力我是拍馬難及,您從大嫂那兒知道了,轉過頭又來問我呢。”陳巍說:“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說。”陳榮秋搖搖頭:“也有沒說的,悅然和他怎么認識的,我還要來請教大哥。”陳巍瞥他,半晌道:“這是撒了歡了啊。”陳榮秋就笑了一下,沒接這話。發泄過一場后,他的形象已經亂七八糟,考慮到不收拾一下實在沒法回家見人,陳榮秋沒多猶豫,還是去沖了個澡。這房子是晏西槐家移民前的房產,這也是晏西槐在重裝過后第一次回來,第一個使用這里浴室的,卻是陳榮秋。但晏西槐的心情看上去并不壞,在陳榮秋走出浴室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被寬大的毛巾罩住了頭,面前的人在他頭上揉了幾下,隨后將他拉到自己身前,揭開毛巾,打開風筒。熱風拂過被仿佛被冷氣和發間水滴凍住的后頸,讓他的精神更加舒緩下來;身后的胸膛體溫如舊,使他在恍惚間如同回到了多年之前,許許多多個這樣的深夜,靜謐之中隱有溫情流動,整個空間都像是隨著風筒送出的暖風而變得溫馨起來。這一刻的溫馨讓他眼眶的熱度有了再度萌發的趨勢。為了避免再度沉入情緒,陳榮秋嘴唇動了動,喊他:“晏教授。”“嗯?”晏西槐五指順過他半干的發絲,低聲笑,“想到什么了。”陳榮秋說:“你在Y大的項目怎么辦,你的學生呢。”晏西槐笑了笑:“你也是我的學生。”陳榮秋說:“我說認真的。”晏西槐于是停了風筒,撩了撩他的發尾,才把人放開,而后面對他說:“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和他們分別談過,這兩年也沒再指導碩士,其他人并非不能聯系到我,我在不在N城沒有很大區別。”陳榮秋看著他,一時沒說話。晏西槐說得輕巧,但他不可能說離開就離開,晏西槐說他來京城是即將任教P大,陳榮秋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其中協調和安排工作所花費的時間。他靜了片刻,說:“為什么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呢。”“我很抱歉聽說了靳小姐去世的消息,但……”他想說但這個節點巧合得由不得他不多想,卻對上了晏西槐歉然而疼惜的目光。那目光像是一管特效針劑,正作用在他心底那片空洞處,讓他暫時屏蔽了那處的疼痛,止住了想要出口的話,又使他別開視線。而晏西槐道:“我和她的關系,并沒有到能讓你對我說抱歉的地步。”陳榮秋重新看向他,晏西槐的目光很深,但里面的認真卻能夠讓他看得一清二楚;重新對上陳榮秋的視線,那雙眼睛周圍的紋路放松了一些,露出幾分笑意。“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但今天時間有限,我想就上一次你的某句話,提出一些我個人的修改意見。”陳榮秋也知道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候,時間接近破曉,他已經在這里耽擱了一些時間,很快就要離開;而晏西槐旅途勞頓,即使看上去并沒有疲憊的感覺,也需要好好休息來應對接下來的各類安排。因此他收起了自己已經冒頭的叢生顧慮,注視著頓了頓,像是稍作回憶,又像是再度確認的男人。“我很容易被人左右。”晏西槐道,“前提那個人是你。”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直視著陳榮秋的眼睛。陳榮秋心底驀然涌上不受控制的欣喜,低聲道:“這樣也太狡猾了。”而晏西槐搖頭:“但這樣還不夠。”只是他不再深入,陳榮秋也點到即止,離開之前,陳榮秋在晏西槐手機里輸入了他的號碼,晏西槐將他送到車前,注視著他系好安全帶,而后降下車窗。陳榮秋看著他,說:“我回去了。”晏西槐站在一旁,迎著熹微晨光望過來的目光溫和柔軟,他點點頭,片刻俯下身,伸手進來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對他說:“節哀。”陳榮秋這兩天聽到、收到過很多句的“節哀”,但明明是同樣的兩個字,從晏西槐嘴里說出來,仿佛就是有更為特殊的效用。他不可能把類似的心情說給大哥聽,因此面對大哥的明知故問,他依然做出了解答。“九月開始他會入職P大社會學系,”陳榮秋說,“高校類似的人才計劃大哥比我清楚一些,年中大約會有兩個月的時間需要他回去N城,其他的應該不用我多說了。”陳巍能猜到一些,事實上他不過尋個由頭展開對話,真正想問的話還在后面。這會兒他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后難得有些欲言又止,措辭了一會才開口。“我記得計劃對家屬也有安排,”陳巍看著陳榮秋,說,“他如果有需求……”陳榮秋習慣性掛上的笑容淺淡了一些,但他明白陳巍的意思,也知道這是大哥的關心和擔憂,因此即便這件事如今還橫在他心里,他還是解釋了一句。“靳小姐在四月去世了。”陳巍聽了,張了張嘴,還是點頭道:“你想清楚就好。”陳榮秋依然是笑笑,垂下眼睛。晏西槐出現得太突然,而他的情緒來得太猛烈,其實并沒有那樣多的余地去讓他考慮清楚。從晏西槐家離開前的一切,不過是循著他內心最本能的欲望而做出的種種反應,晏西槐有話想說,這次他就選擇聽下去。陳巍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沉吟片刻,換了個話題。“老爺子臨走前那句話,你怎么想。”陳榮秋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卻也直白道:“沒想過。”陳巍有些意外,畢竟以陳榮秋對老爺子的感情,這句最后留給他一個人的遺言,他怎么也要放在心上反復揣摩才對。陳榮秋能理解他大哥的意外,解釋道:“爺爺最后只說了一個字,無論我們怎樣領會,都無法確認是否是他的本意。與其糾結這一點,不如讓他安心地走,身后怎么樣,都是我們小輩的事了。”“你能這么想,很好。”陳巍說。“我不清楚你后來有沒有考慮過,就是家里給你安排的這條路對于你來說究竟是不是理想的,老爺子還在的時候,這話我不好說,他也是希望后輩都能好;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高興了開心了,難過了傷心了,我這個做大哥的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