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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嘴里的食物。酸、甜、辣,還有rou香一齊在嘴里迸開,從喉頭直接暖到胃。顧春來看著他,自己也夾起一塊,從邊上咬了一小口,細細嚼,嚼到嘴里什么都不剩,抿下舌頭,用同樣的方式吃下第二口、第三口……肖若飛這邊都嚼干凈了,對面還剩大半塊。他突然起壞心眼,湊上去,抓著顧春來的手,把筷子間剩下的烤冷面,一滴不剩送進自己嘴里。他一邊嚼,一邊囫圇講:“放涼了多浪費。”“真是的,明明你買的,想吃就直接拿,干嘛掖著藏著。”顧春來又夾起一塊,遞到肖若飛嘴邊。肖若飛看進盒子里,只剩一半,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這點,不夠吃……要不,咱再去買一份?”顧春來乖乖點頭。“等著啊,哥去推車,帶你過去。”肖若飛還沒離開一步,就被顧春來揪住。“走過去吧,可以一起待得時間久點。”顧春來探出腳尖,落下鞋跟,敲在地面上,好似夏日炸開的花火聲,“我有話想跟你說。”肖若飛微微抬眼,看著那雙住了星的眼睛,小聲說:“好。剛好,我也有話對你說。”第43章我有喜歡的人片子剛開拍時白水還不太冷,肖若飛和顧春來收工后經常蹬著自行車到處亂轉,覓食探景,逗逗食堂養的大花貓,或者抓幾只知了蛐蛐逗劇組的小年輕玩。后來天冷了,手擱在外面騎車跟刀剮似的,他倆就乖乖在一號棚旁邊的食堂吃飯,酒足飯飽后跟師傅拉幾分鐘家常,討幾顆巴掌一半大的粘豆沙餅,邊嚼邊押馬路,聊很多話,聊到口干舌燥,在路邊打兩杯不甜不咸充滿豆香的豆漿,繼續走,經常能走一兩個鐘頭,不知疲倦。偏偏今天,不知怎么的,平日伶牙俐齒的兩個人明明都有話講,卻不約而同選擇了偃旗息鼓。他們都沒吃飽,走兩步,肚子就餓得咕咕叫,但誰都不肯走快些,慢慢悠悠在人行道上踱步,一會兒是肖若飛沿著馬路牙子走直線,再一會兒是顧春來故意架空鞋跟,學小貓墊腳。晚上太陽落山,加上冷空氣來襲,溫度迅速掉到冰點以下,據說夜間甚至要開始下冰雨。這個季節,街邊稍微潑點水,幾分鐘之內就能凍結實。肖若飛穿靴子還好,顧春來的高跟鞋鞋底比絲綢還滑,一不小心就踩到看不見的黑冰,走路比剛出生的小鹿還磕磕絆絆。來了幾次,肖若飛實在看不過去,干脆停下腳步,掀開顧春來的兜帽,擺正假發,挽著他的胳膊,手揣兜,和他一起往前走。顧春來的手很涼,又攥著拳,直接在衣兜里撐起小帳篷。肖若飛覺得原本溫暖的地方一下空了,裹不緊,蓋不嚴,漏了風。他試探般蹭蹭顧春來的指根,見對方根本沒反抗的意思,依然跟著自己的步伐往前走,便大膽向前一步,順著對方的指根滑到指節,最后落在指尖,輕輕包裹住,極有耐心一根根捻過、扣住,開疆拓土,攻城略池,打開緊閉的指縫,纏住對方的掌心。世界仿佛靜止,他們的步速仿佛也和地球自轉同調。肖若飛在心里默數過一秒、兩秒,到第三秒,他感覺到幾根冰涼的手指纏上來,力道越來越大,將他攏在手心,緊得手指發麻,隱隱作痛。肖若飛嗓子咕噥了一聲,差點破功。這不是他們求學時期的相處模式,一點都不一樣。當年他們可以輕易勾肩搭背,可以輕易接吻,甚至可以用手取悅對方,累到睡著,但他們從未用用盡全力握住彼此的手,仿佛將這個人捏碎,刺破皮膚,融入骨血,就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夜明明已深,凜冽的穿堂風呼嘯而過,肖若飛卻感覺,早晨剛剛退掉的熱度似乎全回來了。他右側耳廓被風刺得發癢,總感覺有東西撓。每次偏過頭,只能看見顧春來整張臉幾乎藏在假發里,只有耳朵若隱若現,微微泛紅。他還帶著周小茶的耳夾,是廉價的塑料材質,不沉,糖果一樣閃著光。不過那東西夾久了,他耳朵還是泛起紅暈,微腫,不只是疼還是癢。肖若飛下意識伸出手,揉了揉顧春來的耳垂,不小心揉掉了掛在左耳上的耳夾。那個安靜的人終于有了反應,似冬眠結束的土撥鼠,從地里探出頭,“啊”了一聲。“耳朵紅了。疼嗎?”肖若飛趕緊問。顧春來搖頭,幅度太大,把另一邊耳夾也甩掉了,不偏不倚,剛好落入他自己的掌心。他長舒一口氣,送出手:“回頭還給道具組?”“不用,你留著,這東西,要多少都有。”顧春來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將耳墜小心翼翼塞進口袋。塞好后他蹦了兩下,確認東西不會掉出來,才抬起頭,迎上對方的視線,說:“你終于肯講話了。”“還說我,你呢?”肖若飛收緊快沒知覺得手。顧春來也有樣學樣,攥得更緊些。他偏開眼,嘴崩得很緊,來回看了幾眼,找不到可以溜走的蟲洞,便開口道:“昨天……”他怎么也沒料到,肖若飛沒等到他回答,也記得開了口:“昨天的事……”“你先說!”他們這回步調倒一致了。面前是巨大的未知,就像第一次試吃臭豆腐或榴蓮,誰都不清楚結果會如何。“你和雁南的對話……”又是異口同聲。顧春來不禁揶揄,這種驚人的默契什么時候展現不好,偏偏現在,他們說話的頻率一樣,內容一樣,連重音都分毫不差。半晌,還是肖若飛先開了口,把如此重擔丟給對方,實在太不公平。“昨晚,其實……我沒睡著。”說著,他把顧春來拽到幾乎沒人經過的樹下。顧春來倒吸一口氣,根本不敢往外吐。“雁南的合同……收到了?”顧春來看著對方,沒有絲毫表示。他明白,于理,這是商業機密,自己一個字都不該說;于情,他不想對不起任何一個人。肖若飛似乎一眼看透,接著說:“合同內容,我不問。不管他開出條件多好,和我無關。”顧春來鄭重點頭。“你別急,無論期限是明天、一周后,還是一年后,都別急,別匆忙決定。他再催你,沒想清之前,也不要輕易松口。”顧春來當然明白。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失去了后盾,失去了無條件的支持,失去了可以隨時躲藏的避風港。這些年來,他太習慣規劃自己的人生,想清楚一切可能,做出選擇,并承擔后果。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肖若飛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你是成熟的演員,我沒有懷疑過,一次都沒有。但是,在銀幕前,恕我直言,你的經驗太少。我必須告訴你,流量這東西,沒人排斥。不管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