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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信,看他演完這場戲,看他完整的情緒變化。這個長鏡頭,我們要排練一天,他要演無數(shù)次。”“好啊。”白雁南挑挑眉,毫不退讓。今天天氣太好,晴空萬里,回片場的路上,肖若飛感覺身上的病氣都要被曬光了。初冬的白水多陰雨,這樣的天氣簡直是老天開眼。但拍這個鏡頭,偏偏不適合。這個鏡頭應該是冷的,寒風肆虐,烏云遮天蔽日,打斗的過程中周小茶假發(fā)脫落,妝面染花,冬天第一場雪翩然而至。其余部門加入后,顧春來也換上了正式造型——他畫了怪異又扎眼的濃妝,穿火一樣的裙子,披純白假貂披肩,在枯敗的樹影間翩然行走。見狀,肖若飛來到顧春來身邊,扶著他的腰,緩緩向上滑,感受到暖寶寶的溫度和手感,才放心地收回手,坐到導演身旁。白雁南好似提前入場許久的觀眾,早已擺好架勢,等待開演。除了設備未開機,其余流程都與拍攝沒有區(qū)別。攝影、燈光、器材等各個部門都按照標準拍攝進行。導演喊開始,顧春來邁步。他像地面上有走位標記,每步走位、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做得精準而恰到好處。肖若飛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偷偷看了一旁的導演,看似也是滿意的。不遠處白雁南忍不住咋舌。聽聞,肖若飛挪過去,手遮住嘴,低聲問:“不滿意?哪里?”“他太沒有緊張感。”白雁南毫不客氣答。肖若飛倒頗胸有成竹:“可周小茶假裝試鏡,目的是套話,又不是戰(zhàn)爭復仇。別忘了,他是演員,會演戲,這里太緊張,反而容易被識破。”“可他還是被識破。”白雁南講,“不如一開始就有緊張感,帶觀眾入戲。”“騙子劇團的人,犯案無數(shù),經(jīng)驗豐富,手法老道,當然能識破。”肖若飛耐心解釋,“如果,不是有人突然出現(xiàn),他說不定會成功。”白雁南哼了一聲,繼續(xù)看。盡管努力遮掩,周小茶還是在某位騙子劇團成員出現(xiàn)后破了功,露出馬腳。那人似乎認出他,覺得他可疑,毫不客氣痛下打手,拳拳到rou,幾下就將他打趴。白雁南坐直,身體下意識前傾。他又等到了自己的試鏡片段。演這段時顧春來就一直收著,縮成一團,保護肚子,不露臉,身體抖得越來越明顯。幾秒鐘后,過了本能的恐懼階段,他終于抬起頭。那張臉上沒有明顯的扭曲,沒有仇恨,單純由疼痛引起了抽搐,是人類再平常不過的反應。唯有眼睛……白雁南清晰地看到,那雙眼從起初的迷茫無措,一點點回神,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涌動,思緒萬千。整個過程變化明晰又無比順暢,沒有一絲表演的痕跡。白雁南不自覺裹緊毯子,使勁向后躲,恨不得躲開顧春來的視線,仿佛毒藤和猛蛇緩慢糾纏,舔舐腳踝,慢慢拖住他的身體。“這……就是你想要的?”他下意識抓住身旁的肖若飛。可肖若飛根本沒反應,好像被吸走了魂,無比專注,一聲不響。等了好半天,待角色脫離險境,踉蹌往外奔,肖若飛才開口:“雁南,我一直覺得,對角色的理解,沒有對錯。你看劇本里寫的,周小茶非常普通,不愛與人交流,容易陷入自我世界、自我思考。這種人表達感情,可以激烈,可以充滿起伏,可以充滿戲劇性,我不能否認,世界上有這種人。”“但那不是這部片子里的人。”白雁南長舒一口氣,他感覺眼前飄起了雪。在熱情開朗、執(zhí)著堅韌的女性之間,周小茶更應該人如其名,似杯茶,清淡,微苦,在各個角色之間調(diào)劑潤滑,卻也有自己的風味,自己的成長。看到顧春來的表演之前,白雁南根本不甘心。他想象過無數(shù)可能、無數(shù)片段,他覺得自己的演繹可以很精彩,可以成為高光時刻。但周小茶的高光時刻不是某個瞬間。他一直都在,貫穿始終,慢慢成長,或許不像女性角色有華麗的轉(zhuǎn)身,但這個角色,最貼近普通人,貼近每一個平凡又偉大的個體。不完全隱藏自己的個性,根本做不到這一點。這恰恰是顧春來最擅長的。除了合適,再也沒有別的詞用來形容顧春來。肖若飛怎么能寫出如此適合顧春來的角色。天明明那么高,但白雁南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他甩下一句“我還是要簽他”,便急匆匆地離開,連告別都沒留下。肖若飛想送,但片場實在太忙,乏術(shù),只好遣張一橙陪他們一段。為了這場戲,劇組不開機排練了整整一天,太陽落了之后,重新布光,又從頭到尾走了兩遍位。確認無誤之后,導演才喊“咔”,正式收工。顧春來全然忘記自己該保持女性的習慣,雙腿岔開癱坐在地上,妝面花得一塌糊涂,色彩爬滿臉,嘴里全是灰,身上全是汗,假發(fā)濕透,黏住脖子,像泡過水的小丑。等了片刻,氣喘勻,顧春來正準備起身,發(fā)現(xiàn)面前多了一團陰影。他抬頭,見昨日病榻上的人捂了圍巾帽子站在他面前,趕忙問了句:“感覺好點沒?看你臉色還是有點白。”“找到了病根,沒事兒了。”肖若飛拉下圍巾,露出嘴,“倒是你,快穿衣服,別凍著。”說著,他甩給顧春來一件鵝。想到之前激情戲后遺癥,顧春來不敢造次,乖乖穿衣,拉鏈從腳拉到頭,如同穿了件行走的棉被。裹好衣服,他才問:“雁南呢?”“他嫌白水太冷,沒有芋芋波霸奶茶,就回去了。”顧春來眉梢耷拉,快要貼到眼角:“可惜,這邊雖然沒芋芋波霸奶茶,可是有景城沒有的東西。”“比如這個?”話音剛落,肖若飛就變戲法似的,變出一盒烤冷面。前兩天顧春來提了一嘴,說某天午飯節(jié)目組訂了烤冷面,味道是不錯,但比不上八攝影棚外劉叔家的好吃。今天收工前前,肖若飛特地準備好材料,蹬了十分鐘自行車,跑到八攝影棚那邊,排了20多分鐘隊。能看到顧春來饞得流口水的樣子,值。肖若飛掀開盒蓋,如數(shù)家珍:“劉叔家上了新的銀絲面皮,里面加了兩個雞蛋,魚松,雞大腿rou,豆芽菜,糖醋蘿卜絲,一點油辣椒,還有……”沒待肖若飛說完,顧春來吸了下口水,湊上前,捧過他手里的烤冷面,仔細端詳一圈,然后咬開筷子,夾起一塊,在他的注視下,遞到他嘴邊。“別說了,快吃。啊,張嘴。”肖若飛笑笑:“你念了好幾天,你先來……”話說到一半,顧春來伺機而動,趁他嘴張大時,精準地將烤冷面送到他齒間。肖若飛躲不掉,只得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