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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道摟著展昭的脖子,小小聲地哇了一聲。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花將的長相實在太過好看,形容男子本不該用艷如桃李這個詞的,但看看花將的面容,艷如桃李這個詞卻恰恰合適。花將一雙桃花眼亮亮的看著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因為激動,玉脂一樣的面龐上泛出一點粉色,好看得如同浸了水的桃花瓣:“從前,我長因長相遭人欺負,行軍的時候大家也都不愿同我搭檔,是木將軍提點我,讓我做了傳令兵,才讓我在河西這片土地上有了用武之處。”他喜悅的一笑,右頰邊竟然還浮出了一個甜甜的酒窩,“將軍之恩,花將無以為報。只愿有朝一日,若西夏兵膽敢入我宋土,花將能親上戰場,取下西夏人的首級,助木將軍凱旋一臂之力!”這最后幾句,花將說的極為鏗鏘有力,拳頭緊握,顯然很是激動。包拯不由動容,花將在河西軍里,簡直就像是野狼群里,不小心混進去的一只毛茸茸的、暖洋洋的幼犬,帶著沒被戰役摧殘的天真和真摯。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木將軍咳了幾下,啞著嗓子道:“原是想請包相和軍中將士一聚,把酒同歡,定能一振軍中士氣。可惜我身體不爭氣,怕是趕不上今晚的晚宴了。”包拯直皺眉:“將軍都已經病成這樣,包拯怎有心情去赴宴?便是包拯有心情,難道軍中其他的將士,就能有心情了嗎?”木將軍嘆了一聲:“其實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不慎著了涼。只消休息休息,蓋著被子悶出一身大汗,那便好了。”木將軍猶豫了一下:“末將現在身體確實不適,包大人……”包拯立即道:“那包拯便不打擾將軍休息,這便走了。”木將軍勉強笑了一下:“若是晚上能好些,定當去知府衙,親接包相去酒樓一聚!”木將軍說這話的時候,包拯并沒怎么上心。史副將有句話說得對,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木將軍都燒成那個樣子了,哪能一個下午就能好起來呢?但等到傍晚的時候,木將軍當真帶著手下的將領們來知府衙迎接包拯了。“將軍這就好了?”公孫策有些驚訝地看著明顯精神很多的木將軍,拿著簿子道。方才他正和墨麒交流著以毒攻毒的醫治方法,墨麒知道的奇毒極多,公孫策一時記不下來,便用笨辦法,拿了簿子先記下來。木將軍臉上的紅退的差不多了,看來燒確實是退的差不多了。公孫策伸手想給木將軍診個脈,被木將軍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過去了,吶吶道:“區區小病,不礙事,不必看,不必看。”公孫策便沒再勉強:“雖說看著是大好了,但將軍還是要注意著點。今晚的酒宴,將軍你還是莫要飲酒了。”木將軍朗笑了幾聲,還能聽出點嘶啞:“自當聽從公孫先生吩咐。”病人都親自上門迎了,又是為了振作軍中士氣,包拯當然不好推拒。他們下午回了府已經安頓好了行禮住宿,原本包拯準備晚上帶著人一塊去看看尸體的,木將軍人都來了,包拯只得暫時改道,和眾將領往和席酒樓去。河西雖然比玉門關更混亂,但正是混亂的地方才最容易發橫財。這和席酒樓的主人就是在戰火里跑生意,白手起家建起來的這座酒樓,至少單從外表看,并不比江南的酒樓差。酒,好酒,確實是最受男人們歡迎的。尤其是沙場上曾經歷生死的將士們,更是愛烈酒。酒樓里只有唯一一種酒,是既受西夏人喜愛,也受河西人喜愛的,便是最常見的那種燒刀子。酒入腸中,只有一個字,烈!包拯也算是久經酒場了,展昭卻不行,他更好綿軟悠長點的酒,燒刀子喝的他有點上頭,公孫策就幫他擋酒,六七個將領輪個一圈,公孫先生白白凈凈的臉連紅都不帶紅一下的,和已經紅撲撲著臉的展昭相比,簡直是酒中英雄。看得一旁同為師爺的梅袏滿臉敬佩。一旁斟酒的樂娘們驚呼不已:“先生好酒興!”先時她們還文文雅雅地在一旁彈箏吹笛的助興,后來展昭特地叫小廝再給她們也端了個小桌,她們推辭不過,便也在內間坐下,一塊大快朵頤了。此時,有些也好酒的樂娘,已經喝得有些上頭了,嚶嚶啼哭著抱住自己的姐妹:“我們這些賤籍,日子實在難過啊!熬過一天是一天。就算是能高嫁到富貴人家,被人買了回去,誰知道又能受寵多久呢?你看看,高jiejie,夕jiejie……哪一個不是被風風光光地砸了滿臺的金銀珠寶抬回去,可現在呢?嗚嗚嗚嗚!”被那醉酒的琴娘抱住的樂娘,忙站起身,把自己姐妹扶著,給一旁的貴人們道了歉:“我meimei醉啦,嘴上也沒個把門的,說這些小女兒家后宅之事,平的污了諸位貴客的耳朵。這便告退。”她帶著樂娘們離開的時候,醉的狠的那一個還在嘰嘰咕咕地說醉話,遠遠地還能聽見:“……你們說,這是多狠的心吶,都懷了孩子了,說不要就不要!若是不要,那也送還給我們樂倚樓呀,我們還能照料著,怎么能就大冬天的把人趕走呢!嗚嗚嗚……好好的人啊,高高興興的送回去,回來就只剩一大一小兩條亡魂了……”墨麒有些沉默。廂房內,是酒興盎然、能夠主宰自己命運的有為男子們;廂房外,是黯然遠去、孤蓬無依的樂女們。燈火輝明下,酒盞皆空,杯盤狼藉。史副將已經醉了,看著公孫策屹立不倒、面不改色的模樣,猛地一拍桌子:“喝!”他又舉起一大碗酒,抬頭要灌。和席酒樓外突然亮起一片火光。墨麒的手開始向拂塵的方向去。宮九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直清明的眸子向窗外劃去刀鋒般冷銳的眼神。上菜的小廝倉皇地撲進門。“暴民!有暴民來搗亂了!他們都圍在下面!”舉著火把、兇神惡煞闖進酒樓的暴民們,一路闖進酒樓里,逮到東西就搶,搬不走的便砸,抓到人先暴打一頓,打完了就叫嚷著“看他是不是異人”,瘋狂而惡劣地大笑著去撕酒樓客人們的衣服。領頭的那隊直奔和席酒樓最好的廂房,一腳踹開廂房門,涌了進來,看見醉倒了一半的酒鬼們,還有坐在大門正對面,幾個好看得恍若天人的儒衫男子。展昭抱好了唐遠道,看著領頭人,對墨麒傳音入密道:“紅串珠,毛披肩,這等打扮,看著倒像是西夏人。你猜他是真西夏遺民,還是掛著羊頭賣狗rou、想要挑撥離間的跳梁小丑?”領頭人的嘴唇譏誚地卷了起來,一指安然坐在桌上的那幾個儒衫男子:“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給我剝光了!看著娘們兮兮的,說不準就是惡心的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