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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危險,你跟我回去。”景行說罷,深深地看了喻識二人一眼,似乎有所示意。慕祁自然聽不出來,還以為語間指的是喻識二人,小聲開口辯解:“阿公,他們兩個不是壞人……”景行又瞧了一眼他抓著的手,挑了挑眉,語氣不明:“你倒是知道得清楚。”慕祁察覺了,不情不愿地松開手,看了看這二人,又大著膽子:“阿公,但我答應(yīng)了把他們送到地方,我得說話算話。”“去哪兒?”“那個祠堂。”慕祁又有幾分理直氣壯,“真的,就祠堂,我答應(yīng)過了。”景行頓了一下,稍稍蹙起眉,眸中晦暗不明:“我同孫兒,一道送二位過去。”喻識和慕祁同時撇了撇嘴。第69章宗祠其一這一路因?yàn)槟橙说拇嬖冢膫€人走得格外安靜,空曠的甬道之中,連個腳步聲都沒有。慕祁年歲小,走了兩步,就又扒著人抱。陶頌抱他走了許久,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睜開眼,卻還沒有到。慕祁趴在陶頌肩頭,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瞧了瞧前頭:“大約再走一刻鐘就到了。”陶頌將他側(cè)身抱過來:“你可算是睡醒了。”慕祁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臉紅撲撲的,摟住陶頌的脖子:“謝謝哥哥,哥哥你累了嗎?”陶頌作勢要放他下來:“那你下來自己走吧。”慕祁縮起身子,摟緊了他兩分,又湊到他臉頰邊吧唧親一口:“我不,你抱我。”陶頌照顧門中小弟子習(xí)慣了,但他平素行止頗有些威嚴(yán)在,小弟子對他欽慕多余依賴,也不敢與他過分親近,更不用說這般無賴了。慕祁生得玉雪可愛,一雙眼眸烏亮烏亮的,撒嬌討好地瞧著他。陶頌心下一軟,只由著他,又溫和問道:“你有多大了?”慕祁十分得意:“六歲零五個月啦!”景行于一旁打斷道:“也不能如此說。”兩路人到底殊途,他一開口,喻識便滿心戒備。景行深深地瞧他一眼,又波瀾不驚地挪開:“此處的時辰與外頭是不同的。”喻識一驚:“什么意思?”“就譬如我們走過這段路,外頭已過了六七天。”景行道,“我算不清楚,我在此處已待了太久。”喻識倒不想如此耽擱,頓時被他這個語氣惹到:“拖到此時才說,還真是幫了大忙。”景行一副理所當(dāng)然:“道友應(yīng)該也知道何為‘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肯說一句已是仁至義盡,這還是看在……”他頓了頓,倒兀自停下話頭。大約厭煩一個人時,他說什么都是錯的。喻識只深吸一口氣,加快了步伐。景行卻又道:“道友不要隨意行動,此處陣法繁復(fù),內(nèi)里妖獸遍生,小心驚動出什么險情。”喻識略一抬眼:“既道不同,何來道友之稱?”景行一愣,倒像是被勾起了什么陳年舊事,默了默才挑挑眉,語中不屑:“不同又如何?”喻識無意與他爭辯,倒是陶頌不軟不硬地攔了一句:“我們還有要事在身,道法萬千,日后有緣再論。”景行又瞧了喻識一眼,只安靜帶路了,再未開口。又行了片刻,眼前果然隱約露出白光一線,于幽茫鮫珠間甚為亮眼。慕祁松開陶頌脖子,頗有些戀戀不舍的語氣:“哥哥,前面就是了。”陶頌將他放下來,他緊緊拽著陶頌衣角,又從荷包里掏出一枚硬物塞在他手里:“哥哥這個給你,謝謝你抱我玩。”陶頌瞧著景行,見他未有表示,便接過了。那似乎是一塊玉,通體晶瑩剔透,白玉在外,內(nèi)里卻有一道血色蛇紋,渾然天成,不似凡物。喻識只瞧了一眼,聲音一沉:“號令眾妖的妖首令。”陶頌一頓,此物瞬間棘手許多。景行拉過慕祁的手,只道:“我孫兒要給的,你收不收都只與他說吧。”慕祁眼眸水汪汪:“哥哥不喜歡么?”陶頌頓了頓,沉肅道:“此物意義繁重,非我所能承受。”“你們仙門之人最是……”景行微有不滿,卻再次住了話頭,默了默,才勾起嘴角,“道友不妨收下,慕兒甚少與外人這般親近,想來你與我孫兒之緣,未盡于此。”此物雖是寶貝,但仙門之中最忌諱與妖魔有親近牽扯,若被人知曉,恐怕陶頌如實(shí)說出此番情形,也不會有人信。景行似乎明了他二人的心思:“這東西沒那么有用,用時捏碎,但只能使一次。”他又挑挑眉:“也不過抱了我孫兒片刻,總不能指望我把身家性命都給你吧。”喻識二人方知想差了,此時再不收倒不好開口了。慕祁嘟起嘴:“我只有三個,還給了你一個,你得收好了!”“給多了,他便離了我,自己野去了。”景行一手捏捏他臉,這小孩立刻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慕祁揉揉自己的臉,又給喻識二人拱拱手。景行只道:“此禁制妖獸不得入,我們告辭了。”便拉著小娃娃走了。喻識二人對視一眼,陶頌只得收好此物,也不再多言,便踏過那道白光禁制。白光之后,如夢似幻。這里大概是某個洞xue,頭頂一道裂縫,遙遙漏下一道明凈天光。天光落于洞中小潭深處,潭水清可見底,不染纖塵。火紅的楓葉四下紛飛飄散,乃是潭水邊茂盛的幾株紅楓樹。紅楓樹下,正有一間寬闊宗祠,隱隱可見其中搖曳燭光。沒有符陣,沒有任何生魂的氣息。喻識想了一遭:“為防耽擱時辰,大約這道白光就是最后一道禁制了。”二人快步行入宗祠,內(nèi)里果然也并無任何防備。喻識其實(shí)稍有意外,因?yàn)槿绱丝磥恚@個古老宗族的祠堂陳設(shè),與外頭尋常人家的,并無太大區(qū)別。入門兩排長明燈,傳聞中鮫人之淚可成珠,其身可成燭,燃燒時光如白晝,萬年不滅。瞧著此燭光芒,大約正是人魚燭。喻識于輝輝燭光中向正中看去,其上前后高低不一,擺放著數(shù)十座牌位,上面的文字應(yīng)屬鮫人一族,頗有些奇特,凡人不識得,但其后壁上的紋樣,喻識卻認(rèn)出了。是那個鈴鐺上的紋樣。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曲折如火焰的紋樣,并非火焰,而是楓葉。紅楓,大概是鮫人一族的族徽。喻識回頭望去,外頭紅楓葉如火焰般簌簌墜落于小潭之中,這紛飛墜落的模樣,無端讓喻識瞧出幾分壯烈與凄美。明明是離不了水的宗族,倒是有個這般的族徽。他盯著看了一陣子,肺腑間卻驀然氣海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