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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但卻隱約有了某種力量,他把信扔進火盆里,一雙眼盯著晃動的火舌,雖然什么都沒做,但澹臺卻感覺他似乎已經做了什么決定。不達目的不罷休。澹臺月是他十年恩師,從學府一路帶入官場,他現在應該比自己更難受,她怎么好意思一直哭,她想著,擦了擦淚,強忍住悲痛。賀圳甫手里的茶一口沒喝,又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走出茶館。澹臺趕緊跟上。回府的路上,澹臺還是忍不住哭,“賀大人,我們大人真的救不了了嗎……”賀圳甫回想起那封信,良久,才用沙啞的聲音淡淡道,“救不了了?!?/br>澹臺一愣,雙手捂著臉,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手帕里穿出來。賀圳甫僵硬地慢慢走著,袖子下的手握成拳,眼睛里布滿血絲,就這么盯著前面,形如惡鬼。.行刑時,天陰沉沉的,狂風四起。刑場圍滿了人,黑丫丫一片,個個跟鴨子一樣,都爭相恐后地伸長了脖子往中間看,生怕錯過了什么好戲似的。劊子手站在一旁磨刀,粗糲的摩擦聲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圍觀者還帶著一點好奇和興奮。執刑官慢悠悠趕來,坐在官椅上喝了幾口茶后,才開口道。“罪臣澹臺月,誘太子逆反,行刺圣上,其罪一?!?/br>“勾結朋黨,以公營私,其罪二?!?/br>“私扣賑銀,不顧百姓,其罪三。”“誣陷右丞,妖言惑眾,其罪四?!?/br>……“其罪重大,難以平怒,令處以凌遲,即刻行刑,不可有誤。”這段話一念完,圍觀的百姓瞬間嘈雜了起來,鎮守的士兵都快攔不住涌動的人群,雞蛋和青菜紛紛往邢臺砸去。“狗官!連當今圣上都想害!”“我就說怎么年年災荒都不見起色,原來是你這狗官私吞了,呸!快行刑!千刀萬剮!”“狗官,該死!”“呸!狗官!”“一片rou一兩銀子!我出錢!”“我也買!”“我也!”……一張張嘴,張得極大,牙齒森森,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立刻撲上去生啖其rou。站在刑場外圍高臺上的賀圳甫靜靜看著下面的人間,面白如紙。澹臺根本不敢看,背對著那邊坐在地上,把腦袋埋在腿間,用手緊緊捂住耳朵。執刑官抬手壓了壓,“好了好了,都安靜點?!彼诌h遠看著反手跪在邢臺中央的澹臺月,微微一笑道,“馬上就到執行時刻了,太傅大人,可有什么話要說。”一身鞭傷的澹臺月渾身臟亂混著血污,他慢慢抬起頭,幾個月過去,人蒼老得差點認不出,眼睛被打瞎了一只,里面還有一大片淤血,另一只眼透過人群,遠遠望著外圍高臺上長身而立的人,干裂的嘴緩緩上揚,皮rou很快爆開,鮮血冒出來,順著下巴流下去,把胡須黏粘在一起。“哈……哈哈哈哈……!”笑聲逐漸變大,他笑得高高仰起頭,望著陰暗低沉的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吾道不孤!”他引頸長嘯一聲。執刑官看了看時辰,催促道,“行刑!”“第一刀!”劊子手捏著那薄薄一片,站起身給眾人看了看,引起喧天震耳的叫好聲。“第二刀!”“第三刀!”……“第一千零五刀!”足足割了一千零五刀,澹臺月自始至終一聲未吭,紅得刺眼的血流滿了整個邢臺,血腥味直沖,被狂風吹遍天子腳下的大街小巷。澹臺早已崩潰得抓著頭發大叫。賀圳甫死死盯著下面那幾張臉,眼中充滿血絲,看起來一片血紅,胸口急促起伏了一陣后,猛地一嘔,噴出大口鮮血,濺得臉上和身上斑斑猩紅,氣喘不上來,眼皮微抖,人直直朝后倒了下去。.“圳甫,你說,何為為官之道?”“為官之道唯有三事以循:曰清、曰慎、曰勤?!?/br>“何解?”“知此三者,可以保祿位,可以遠恥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此千古不可易?!?/br>澹臺月撫弄著胡須,拍案大笑。還未弱冠的賀圳甫揚起仍顯稚氣的臉看著他,“不對嗎?”澹臺月沒回答,只笑瞇瞇地看著他,一笑再笑。賀圳甫臉微紅,他還在學府,尚未入仕,不太懂,只知道為圣人、賢人、智人之道就該如此,看老師只笑不答,他一直以為自己答錯了。直到行刑那天,他聽見了老師那一句——“吾道不孤?!?/br>.“右丞,您這邊請?!?/br>“嗯?!?/br>五六人圍著中間那一紫袍老人,有說有笑地走下臺階。謝邕聽著身邊人諂媚地取悅他,鼻中哼出一聲,雙手背在身后,沉吟著往前走。還沒走出百官朝堂外,就瞧見不遠處一個穿著紅袍,身材頎長的男人朝這邊緩緩走來。謝邕看著那人,嘴角上揚,臉上的溝壑慢慢加深,雖老尤亮的一雙眼睛盯著那人,停下了腳步,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等著。其余五六人也朝那邊看去,面露譏色,“你們看,那不是我們銅筋鐵骨的賀大人么?他下面沒事吧?就能下床了?”“哈哈哈哈薛宵,你這嘴實在是毒?!?/br>“可我也沒說錯啊,他當官才六年,就挨了十數次板子,每回都已經被打得半死了,起來還要繼續彈劾,誒你們說,咱們賀大人是身子骨硬還是腦子有問題?”“嗤,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就這樣盯著賀圳甫笑開了。賀圳甫走近時,謝邕才慢悠悠道,“你們幾個嘴賤的,人家可是前太傅的愛徒,堂堂正五品的官,小心你們被他一口咬死,死纏爛打地向圣上參你們,畢竟我們賀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難纏。”他說最后一句時,戲謔地斜睨著賀圳甫。其余人聽謝邕開口,立馬也不笑了,收起笑得怪模怪樣的臉,站在一邊冷冷看著賀圳甫。賀圳甫面色平靜,視若無睹地從旁邊走過。謝邕看他淡然走過,也沒有追究他不向自己行禮,雙手攏進袖子里,微微側身道,“賀大人,這里是百官朝堂,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賀圳甫停下腳步,沒回頭。謝邕笑著看他挺拔的背影,“老夫同你老師也算是十多年的好友了,如今他已不在,我念及他視你如己出,特意給你安排了個好去處?!?/br>其余幾人捂嘴低笑了幾聲。賀圳甫抬起腳繼續往前走。謝邕又道,“你現在已不再是朝官,擅自進殿可是要被攔下的,罪名可輕可重,可要慎重吶?!?/br>賀圳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