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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停下,頓了一會兒,終于扭頭去看他,漆黑的眼睛沒有任何波瀾,只映著那幾個人的影子。謝邕饒有興致地將他從頭至尾地掃了掃,“賀大人穿這一身絳紅官袍著實好看,這些年有多少少婦娘子眼饞,可惜……你現在是個閹人了,看見那邊的太監了么?那才是你該穿的。”眼看著賀圳甫臉色陰沉下去,謝邕又輕飄飄來了一句,“老夫向來照顧后輩,叫了你一句‘賀大人’,就真以為自己還是個官了?”其余人終于再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那個薛宵一邊抹淚一邊朝他道,“賀大人……不,賀公公,現在是不是遺憾之前沒要幾個懂事的娘子快活快活?”“不過我也聽說過這無根的男人要如何爽一爽,你要是感興趣,晚上可來我房里,我隨時恭候。”“薛宵,原來你還有這癖好!”“誒誒,只是想幫一幫咱們賀公公,我好歹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男人。”“噗——”賀圳甫慢慢轉過身來,陰森的目光掃視那群人,最后盯著謝邕,蒼白的臉冷到冰點,鋒薄的嘴慢慢掀起一角。“謝右丞為賀某做的事,一樁一件,都刻在腦里,終有一日,必將以百還一,定不辜負了謝右丞的好意。”謝邕收起堆在臉上的笑,滿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哦?那老夫就整暇以待,倒也看看,澹臺老狗帶出來的小狗,能多會咬,只怕沒了老狗護佑,小狗連口屎都吃不上新鮮的。”賀圳甫沒說話,只保持著那個冷笑。謝邕輕蔑地瞥他,摸了摸胡須,轉身走了。賀圳甫站在原地,一雙眼緊緊盯著那幾人,袖中的手青筋暴起。.“賀大人,你果真要留在……司設監么?”澹臺看著他回來,為他掃塵。賀圳甫沒回答,走到桌邊倒酒。“大人,喝酒傷身,您現在……”賀圳甫抬眼冷冷看著她。澹臺瞬間閉上嘴。賀圳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澹臺緊張地看了看他,臉變得guntang,眼神也飄忽起來,她慢慢蹲下去,跪在賀圳甫腳邊,手顫巍巍地抬起,小心翼翼地搭在賀圳甫放在腿上的手背上。“賀大人,若是……若是心中不快,澹臺可以,可以……”她說著,另一只手解開了衣服,抓著衣領往下拉,臉緋紅一片,雪白的胸脯慢慢露出來。賀圳甫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澹臺輕呼一聲,抬眼看他,一時沒了動作。賀圳甫俯視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陰冷,“再有這種念頭,就不用待在這里了。”澹臺嚇得把手抽回,慌張把衣服穿好,“不敢了,澹臺不敢了!”她原本就是害怕賀圳甫不收留她,太傅府早就被抄了,她一個好不容易從良了的女子,也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只能斗膽試一試,結果賀圳甫本來也沒想趕她,倒是自己鬧出丑事。她臉更加紅,伏身磕了幾個響頭后,飛奔出去。賀圳甫沉著臉,把手中瓷杯摔了個粉碎,拇指撬開酒壺蓋,直接仰頭灌入嘴里。冰涼的酒液淌了一身,他飲完,又把手中酒壺狠狠摔在地上,盤好的發髻松掉,烏黑的長發半披在身上,身上浮著暗紋錦色的絳紅官服弄得皺亂,他也沒有管,微垂著頭,臉被長發遮擋住,看不清是何表情。地上的酒壺珠蓋在地上滾了滾,撞在屏風上停下,只余下一片死寂。.“之后大人每天都不怎么回府,偶爾回來,身上也帶著很重的酒氣,臉上沒有表情,也不說話,徑直回房沐浴后便倒頭睡下。”“我試著問過,但是大人從來不說他在做什么,只知道后來上門來賀府投拜帖的人越來越多,還有幾個貴人往府上陸續送了幾個娘子來……”澹臺說及此,抬眼看了看孔陶的表情,又繼續道,“不過大人沒怎么碰過她們,又后來,府中裝修越來越好,珠寶良玉,珍饈美饌都成擔搬進來,我才隱約知道,大人的身份早已不是當初的地位……”“我開始了解大人在做什么的時候,是他邀請幾個官員一齊到賀府來喝酒談天那天,平日素無裝飾的大堂掛滿了珠幔,美人滿堂,絲弦不輟,香味氤氳,那些個平日里端端正正的大官,個個喝得滿面紅光,身上纏著好幾個半裸娘子……yin亂至極。”“我不知情闖入,一時震驚,想走時卻被一個約有五十多歲的男人拉住,正驚慌時,被大人拉走,抱到了他身上……那男人似乎有什么秘密在大人手里,沒有生氣反而在道歉。”澹臺忽而又有些緊張地抓住孔陶的手,“大人其實都沒怎么碰到我,他只是救我。”孔陶臉色非常難看,不過并不是因為這么一件事,而是聽她講了這么許多,才知道自己自始至終就因為自己的“懶”,對賀圳甫什么都不了解,都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胸膛里砰砰鼓動的心一時間沉得讓他連呼吸都困難。“孔小公子……”澹臺揣摩著他的臉色。孔陶沒說話,飛快地轉身走了。她不知道他要去哪,下意識快步跟在了后面。孔陶跑進書房。賀圳甫給了他大得幾乎放縱的自由,府里沒有人敢去攔。孔陶一邊翻著桌案上的文書和信紙,一邊問她,“你今天這么急著回,為什么?”問及此,澹臺眼眶有些發酸,慢慢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一月前,大人在蘇州安置了個新住處,給了我許多銀兩,叫我先在那邊住著,把房子準備妥當,說明年會帶你過去,但是我剛到那邊沒多久,就發現了縫在包袱內層里的一封信……”“大人他……他說他歸來時,應當已成了一抔黃土,叫我先騙你在蘇州安穩過了下半輩子。”澹臺抽泣一聲,“還說,他和太傅大人的石碑,早已經刻好,叫我不要忘了替他將太傅的孤墳遷回老家安葬,至于他的骨灰,叫我先藏起來,等你百年后再葬在一起……”她拆信的手都在抖,信紙的背面有埋葬澹臺月的野郊地址。孔陶雙手撐在桌上,腦袋慢慢抬起來,看著那張紙,半晌,才輕笑一聲。賀圳甫,賀圳甫,你可真是從來都思慮備至。他的手慢慢收緊,骨節都用力得泛著青白。他沒時間去想別的,低頭繼續找,他頭一回這么凌亂地翻著東西,折子看了又看,只恨自己當初怎么沒選古代漢語的研究方向。澹臺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也跟著翻找。孔陶心里亂如麻,身上出了一層薄汗,他討厭這種感覺。為什么不問?為什么不問?他和自己纏綿至清晨也還是要出門時為什么不問?他喝醉晚歸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