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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香味,是溫在暖爐上的奶茶。 這里哪怕是關了門,仍是與平時無二。 然而塵封許久的往事不認這溫暖,一幕幕襲上心頭只是瞬息之間,桑汀只覺墜入了寒窯,身子順著門背慢慢蹲了下去,她抱住胳膊,痛苦地閉上眼。 “桑汀,你阿娘就在那個屋子里。” “你快進去,要悄悄的不能發出聲音,不然被你阿娘聽到,她就走了不見你了。” “桑汀,你不想見你阿娘了啊?” “想就推門進去啊。” 七歲的她想,很想很想。 她也真的進去了,那間屋子全是蜘蛛網,地上堆滿了燭臺,她害怕得臉色發白,可是想到母親,那個她只見過畫像卻將模樣深深烙印在腦海里的女人,就有了膽子。 她沒有聽到外頭的哄笑聲: “桑汀真好騙。” “誰叫她沒有阿娘。” “你們說她等下會不會哭鼻子?” 江寧看不過去,覺得丟人,一把抽開了插在門口的木棍,氣勢洶洶的進去抓住她胳膊:“蠢死你算了,盡丟本公主的臉。” 江寧把那截木棍丟在她面前:“她們騙你玩的,這里有個鬼啊!待會出去不許哭!不能讓她們瞧笑話,知道嗎?” 等她渾身被冷汗濡濕透了出去時,幾個同齡的都掩著唇笑了。 她們身后,幾個女人跑過來,場面亂糟糟的,可是不一會就各自有了大人站在身后。 那幾個女人說:“哎喲,這是桑家小姐吧,怎么搞得一身臟兮兮的,快回去了。” 她咬破了下唇,硬是沒掉一滴眼淚。 直到她們走了,淚水洶涌打著轉。 可是姨母很快來了,姨母拉著江寧的手問她怎么了。 她搖頭,兩只手兒握緊藏在袖子里,眼眶通紅著就是沒哭。 對那間屋子的恐懼慢慢漾滿了心房,直到后來,午夜夢回都是那間屋子。 那日是國公府的滿月宴席,人很多,很多好吃的,很熱鬧,只有她是一個人,在那里,很久找不到母親,帶走了磨滅不掉的恐慌。 第63章 . 隔閡(七) 你要好好照顧她。 稽晟關門后直接出了府, 侍衛牽了馬候在門口,他翻身上馬,勒動韁繩要往城東去, 余光瞥到角門處, 大雄和兩個衣著簡樸的人在一起,推推拉拉牽扯不清。 他這一頓, 那兩個人轉身正正好瞧見,趕忙提著一麻袋的東西跑過來,大喊:“皇上!皇上等等!” 待走近了,稽晟看清來人是何,不禁微微蹙眉。 是那日暴|亂誤會的,那老婦和瘋老頭。 稽晟勒動韁繩, 馬兒前蹄高高抬起, 往后退了幾步。 老婦不懼不怕, 一臉感激:“皇上, 可算找著您了!”說著, 她把手里的麻袋拉開,露出綠油油的新鮮蔬菜,另一個麻袋里傳來雞叫聲。 老婦說:“老漢手上的傷早好了, 您派人送去的郎中和銀錢委實叫我們不敢受啊, 多謝皇上體恤,我們無以為報,只有地里種的這幾顆菜, 還有這幾個老母雞,送給您和娘娘。” 老漢仍是憨憨傻傻的笑:“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稽晟眉頭緊蹙,看向大雄, 眼神帶著不解。 大雄為難地說:“皇上,這兩個人來了好幾回,定要見您一面,屬下說了也攔不住,這兩日來往府上的閑雜人等眾多,為免有心思不軌欲謀殺……” 老婦急忙打斷大雄:“哎喲這位大人,什么不軌?我們沒有的!有皇上此般寬厚仁慈的君主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大人千萬不要誤會我們了!” 稽晟翻身下馬,匆匆瞥了一眼那兩個大麻袋,忽的想到了什么。 他面容冷肅:“好了,心意已到,你們回去吧。” 老婦見皇上已發話才安心下來,臨走前急忙拉著老漢又對稽晟磕了三個頭,這才相互扶持著走開。 “把東西拿回去。”稽晟吩咐完,隨后又疾步回了府。 馬和侍衛無措的站在那里,大雄問:“皇上原預備著去哪?” 侍衛說:“原是準備去府衙找桑大人議事的。” 誠然,東啟帝要去找桑決,自一開始他以為桑決是個識時務的,可如今阿汀離他越來越遠,背后有什么牽扯他不深究,然而該斬斷的決不能留,尤其是源頭,他以為是桑決在背后說了什么,才叫阿汀與他離了心。 稽晟很快回到書房,開門的動作又快又急,兩扇門打開時,卻見屋內空蕩蕩的,一眼掃去瞧不見人影。 男人臉上的表情冷凝住,疾步進到里屋,入目皆是不會言語的死物,旋即轉身,這才看見蜷縮著身子蹲在門背的小姑娘。 櫻粉羅裙在地上曳出波浪圈兒,她的臉白皙得過分,精致臉龐之上僅有的顏色,是通紅的眼眶。 桑汀遲疑抬眸,稽晟一眼看到那雙杏眸里來回打轉的朦朧淚光。 他猛地一怔,疾步過去,要抱住她,“汀汀——” 桑汀搖頭,抱緊胳膊往一旁挪去,避開了那雙曾經親昵撫過她身體的大手。 稽晟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變得幽深,他看著她漾滿淚水的眼睛,看到了恐懼,害怕,絕望,還有失望。 失望…… 他從阿汀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飾的失望…… 他胸口倏的抽痛一下,嗓音艱澀問:“汀汀,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桑汀咬緊發白的下唇,一句話也不說,她一手撐著門框緩緩站起身,雙腿發麻用不上力,眼淚洶涌地打著轉要掉下來,她死死咬住了唇,將哽咽和眼淚,一并咽了回去。 “阿汀。”稽晟的聲音帶著幾許微不可查的慌亂。 他伸手去扶她,誰知還是被躲開。桑汀扶著門框站直身,身子微顫,一步一步似踩在尖銳刀子上,她轉身出了門。 “阿汀!”稽晟忽然抓住她的胳膊,掌心觸上時,那截細嫩的胳膊狠狠顫抖了一下,他倏的松開手,彷徨而無措。 空氣凝滯了一瞬,稽晟闊步攔在桑汀身前,盯著她瑩滿熱淚卻始終不掉一滴的眼睛,“是你送去的是嗎?” “那個斷手的老頭子,是你送藥和銀錢去的,是嗎?” 桑汀的手顫抖得厲害,她繞過身子高大的男人,往一側走開。 “我沒有折斷他的手!”稽晟渾身僵硬,壓抑地嘶吼,“那日我是騙你的!” 兩句話語被寒風吹散在空中,寂寥的庭院許久沒有回音傳來。 稽晟僵硬的轉身,只見姑娘身子單薄,已經走到垂花門那里,她步子緩慢,可是一步不停,沒有回頭更沒有聽他說話。 她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隱忍眼淚、一言不發。 直到那抹身影緩慢而堅定的消失在眼前,稽晟才意識到透心徹骨的寒意,那種無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