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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 在周伯和兩個仆婦的陪同下,司以云坐著馬車出宅。 上回出宅邸,還是端午的時候,轉(zhuǎn)眼都到秋末,眼看秋風(fēng)蕭瑟,落葉飄飄,總讓人心里陡然頹唐。 司以云收回眺望的目光,轉(zhuǎn)身進(jìn)入人牙子販所,人牙子還跟著喊:“娘子留步,這里臟得很!” 司以云不講究這些,仔細(xì)在販所看一遭,也沒有在意的,干脆出門尋別的人牙子。 周伯跟在她身后,輾轉(zhuǎn)周折好幾處,都沒見司以云確定要買的人。 周伯臉上汗水越來越多,司以云見著,不由奇怪:“天氣這么涼,怎么周伯還掉汗這么厲害?” 周伯尷尬地笑:“老了,跑不動,只怕沒法跟上云娘子的步伐?!睂崉t因為司以云幾番輾轉(zhuǎn),他們根本安排不來,無法完成命令,遭殃的還是他和周四。 司以云不察,只顧著找合眼緣的。 可謂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日她始終挑不到想要的丫鬟,回宅邸的路上,卻被攔下。 人牙子的販所都在京郊之外,這里有些流民群聚。 這幾個月,兩廣大旱,賑災(zāi)不力以至民不聊生,流民沿途來到北方,賣兒鬻女,實在窮苦。 攔住他們的是一個婦人,婦人橫在馬車前,病入膏肓,所剩之日無幾,只道吃不上飯,求貴人收留孩子,別讓孩子們餓死,她無所求。 兩個女孩面蓋塵土,泣不成聲。 周伯在趕她們,司以云嘆口氣,道:“這兩個孩子,我買了?!?/br> 一個女孩十六歲,一個女孩十四歲,如果她不買,她們或許會成京城達(dá)官貴人家里的小妾,命途多舛。 不過,司以云想,她一個外室,又有什么資格唏噓呢? 回到宅邸,兩個女孩換身干凈衣服,模樣清秀機靈的叫喜寶,稍微甜美文靜的叫樂寶,若非天災(zāi)人禍,也是家里寵著長大的,在苦日子的摧磨中,被迫長大。 司以云本不打算給她們改名,樂寶哭著說:“我和jiejie若再用本來的名字,只會想起父母,不由傷心,懇請娘子給我們改名字。” 司以云應(yīng)她們的要求,喜寶改成喜鵲,樂寶改成黃鸝。 與其說是奴婢,司以云更將她們當(dāng)meimei。 一潭死水的日子總算有新花樣,黃鸝會編毽子,五彩斑斕的羽毛,厚實卻不過分重的底座,踢起來很痛快。 庭院里,司以云本來坐在上首,看黃鸝玩拋足戲具,喜鵲卻拉著她,讓她踢。 司以云搖搖頭:“不成,我好多年沒踢毽子?!?/br> 喜鵲聲音不像黃鸝那樣清脆,有些沉:“云娘子才雙十年紀(jì),怎么一副動不得的模樣?正是多年沒玩,才要試試嘛!” 拗不過她,司以云提提裙擺,確定活動無虞,手上捧著漂亮的毽子,她輕輕閉上眼睛。 毽子拋起來的時候,她睜開鳳眸,不再迷離慵懶,而是靈敏銳利。 腳一抬,伴隨著“噠”的一聲,第一下踢中。 身體好像有記憶那樣,很快抬腳,姿態(tài)裊娜,提起的裙擺像翻滾的浪花,在空中留下一道漂亮的弧線,直讓喜鵲黃鸝叫好。 霎時間,周圍一切慢慢褪去。 司以云的眼中,只有那個毽子。 她突然聽到自己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渾身輕飄飄如羽毛,與空氣融為一體,毽子拋到半空中,羽毛撫過空氣,留下輕輕震動,奏鳴成樂,滑過掌心。 絲竹悅耳,管弦嘔啞,周圍不再是空蕩蕩的宅邸,而是教坊司里的叫好聲。 她只管心無旁騖,把這毽子踢好。 其他都不用理會。 因為踢完后,mama不會為難她,她捧著彩頭,長裙迤地,奔于長廊上。 去追那一曲若有若無的笛聲。 直到奔到長廊盡頭,白光刺眼,亮得她瞇起眼睛,對面那艘畫舫上,少年芝蘭玉樹,垂眼吹笛,那玉質(zhì)的手指,竟比玉笛還要美。 司以云流汗了,汗水混合著流到她眼睛里。 她卻毫無察覺。 甚至沒有留意喜鵲和黃鸝的聲音消失了,她的眼中只有那個毽子,一個旋身,衣擺翩翩,姿態(tài)倩倩兮,落蝶羽化而去 忽然,她踩到石子,身子不可控地往一旁傾倒。 司以云猛地撞入一個懷抱中。 她抬眼,看著那少年已然長開的眉目,如水墨留白,疏朗俊逸,天下無雙,她眼睛迷蒙,嘴唇輕啟:“爺……” 這是她的光。 來到她的身邊,至此,逐日亦不再是空談。 李縉捧著她的臉,他目中微微閃爍,在大白天的庭院中,傾身吻下,由一開始的溫柔繾綣,直到瘋狂掠奪。 他猛地抱起她,踢開房門,從胸腔里發(fā)出輕笑,司以云的耳朵貼在他肩膀處,聽他道:“很美?!?/br> 她鬢角蹭他華衣,聲音帶著顫抖:“美嗎?” 李縉將她放在桌上,手指揩去她脖頸上的汗水,眼眸卻漸漸深重,從鼻腔里淡淡地應(yīng)了聲:“嗯?!?/br> 司以云輕輕喘息。 李縉咬咬她耳垂:“比任何時候,都美?!?/br> 他嘴上是這么說,手上卻不留情,急切與慢條斯理,仁慈與狠戾,在他身上不成矛盾,又優(yōu)雅又大刀闊斧…… 司以云想起教坊司的mama曾說過,男人在床上露出來的那一面,才是最真實的。她曾以為李縉的溫柔是偽裝,霸道才是本性,但今日,這種認(rèn)知又被顛倒了。 或許,他不矛盾,柔與剛并濟(jì),都是他。 她難以看懂。 但又有什么妨礙呢。 她都是樂意的。 …… 夜已深,沐浴過的李縉,發(fā)尾還有點濕潤,他熟練地隨手盤起,渾身舒松,撩起海棠色床帳看身后帳內(nèi),女人早不堪承受,熟睡著。 誠如第一次撩開紗帳看到的景象。 她面頰紅潤,呼吸綿長均勻,身著中衣,露出的肩頭圓潤如玉。 李縉見過無數(shù)美人,但唯獨以云,讓本不打算碰任何女人的他,破戒了。 好像是冥冥注定。 喉頭上下滑動,他放下床帳,轉(zhuǎn)身走出房間,周四正在外頭等他,李縉只問一句:“喜鵲黃鸝,哪里來的?” 周四跪下:“屬下辦事不力!” 李縉說:“自去領(lǐng)罰。” 只是領(lǐng)罰,看來世子爺心情不錯,周四不由道:“多謝主子。”說完,便退下,消失在庭院中。 李縉慢慢走下樓梯,他撿起落在地上的彩色毽子,端詳好一會兒,拋起來,接在手里。 回到齊王府,他沒什么心思處理公務(wù),隔了一會兒,叫來伺候的小廝,但是把小廝叫過來后,他又盯著公務(wù),不下命令。 直到過了半炷香,李縉合上書,與那小廝說:“去拿玉笛?!?/br> 小廝有些歡喜:“爺終于要吹笛子嗎?” 可他說完,才發(fā)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