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part6云九韶微怔,而后寒聲道:“怎么回事?”說著便去撈徒弟的手把脈。袖靄避過他的手,云九韶蹙眉道:“不論如何我都是你師父,難道就不管你了嗎?”袖靄聽了他的話方抬眼對上他的眼神,澀聲道:“我沒事。”云九韶捉過他的手:“你這個做徒弟的倒要叫師父來擔心。”袖靄在兩人肌膚相觸的時候顫了顫,微微揚了揚唇角:“多謝師父還認我這個徒弟。”云九韶看他脈象無礙,想是反渡功力回自己身上,損耗太大,竟叫一頭青絲退為霜雪。云九韶也不知道該同他說什么,只能搬出岑折葉:“你既跟來這里,自己的寶貝徒弟見是不見?”說到岑折葉,袖靄眼神亮了亮:“我方才見他同崔拂雪很好。我……”他眼神掠去他處,低下聲道,“小惟將云駒贈與他了,師父可介意?”云九韶隨意道:“小葉子是我傳人,劍亦是你親手打造,給便給了。他們應當在尋我,要不要出去見見他們幾個晚輩?”袖靄見他身動,下意識去拽他的衣袖,而后又松開,囁嚅道:“他從前在昆侖見過你,還被我狠狠教訓了一頓,如今該是什么都明白的。”“怎么?你在徒弟面前害臊了?為何在師父面前倒大膽的很?”云九韶不假思索質問道。袖靄被他一擊即中,面色霎時煞白。身后正是人潮如織喧囂不已的街市,他立在這方靜隅,身沐暖陽,卻覺得周身發冷,唯一處guntang翻涌,正是起伏的心潮。他抬頭望著云九韶,忽然笑了,沉聲道:“因為我不只當你是我的師父。這些話你不許我說,你不愿意聽,那我便不說,你也當不知道。可我真的無法若無其事,像師父您一樣一笑而過,讓這份糾葛彈指間盡成齏粉。”“我早已不能回頭,可這份執念害了你。上天眷顧得你復蘇,我原只想以師徒情分守著你伴著你,昆侖終年冰雪不化,年月難計,或我們還是會有步入輪回的時候,能隨你一道便是福分。你既已無親人故舊,我是你最親的人了,為什么不讓我陪你呢?”袖靄嘆息著笑了笑,“我并非有意騙你。”當初云九韶的身軀被他封在千年寒冰中,每年要渡內力運轉其體內周天,無非是在用體外人天之氣推動云九韶體內周天氣血運行,將他師徒當年練的先天神功不斷用外力演化,以期喚醒云九韶。這不過是袖靄無望中的一絲奢望。三十年不輟,袖靄亦不知這是不是無用功。直到三年前他頻頻渡內力運至氣海即化無形,便如行舟江上渺渺無回音。他以為此功已廢,便下了死志要與云九韶同去,欲自封于寒冰中。因此才別了岑折葉,更燒了棧道以斷塵世聯系,將身后事盡數交代給了師弟秦惟。這般心灰意冷之下,他躺入了寒徹入骨的冰棺,等著同師父一道長眠于萬古寂寞的昆侖山中,也算有所終。卻不成想師父醒了,還醒在自己懷里。他已封了五感,在師父醒來以后才被師父通五感明神識,兩人正對坐在碎裂了一半的冰棺上,他以為正在夢中,竟一把擁住夢中人親吻。觸到冰涼的唇瓣后他先是愣了愣,隨即被猛地推開,師父伸出手給他看掌心上躺著的玉蟬:“我醒來差點咽下去,你弄這有什么用?等等,你剛才是要作甚?”袖靄俯身上前,按下師父的手緊緊攥在手里,沉聲道:“師父,你是真的醒來了嗎?”云九韶見他眼神定定,先掠過心中疑惑不表,點了點頭道:“我體內內力充盈,竟似數十年功力又回來了?”說到這兒云九韶頓了頓,急道,“怎么回事?你將內力又渡還給我了?那你不是白費我苦心?”袖靄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云九韶,心想,這三十年間我不曾斷過,不像你一樣一鼓作氣全給我了,我自然沒事。可他的手按著云九韶冰涼的手腕,身下寒冰刺骨,讓他很快尋回理智,緩緩道:“師父救我心切才致心力交瘁。實則先天神功能使人長生,奧秘在這運氣回環生生不息上。您對我傳功如濤濤大浪,我則以涓涓細流回渡,一年半載未成,三兩年便也好了。所幸真的叫師父醒轉了,上蒼慈悲。”他不敢讓云九韶知道自己守了他三十年,最好亦在驚異中忘卻了方才他的失態。果然云九韶對他這番話很感興趣,先將自己為什么躺在徒弟懷里以及為什么徒弟一醒來就親自己這兩樁事擱置。等云九韶又想起的時候袖靄便一副歉然的樣子:“打坐太累一時竟睡過去了,夢里有些不雅,驟然醒來還沒反應過來是師父。”云九韶初初醒來,忙著強身健體恢復元氣,一時沒將這樁插曲放在心上。昆侖山地處西域,舉目霧靄冰雪茫茫一片,下有千里伏脈蜿蜒如龍形。云九韶檢視了袖靄所居之處,正臨瑤池、玄圃之上,春來下眺可見繁花若錦帶,綿延闊野,半為冰封半為新綠,開闊奇異蔚為壯觀。屋外立了一排錯落的石樁,正是仿的袖靄幼時云九韶教他輕功的法子。云九韶在一棵老松上找到了十多個上下不一的刻印,比著高度能猜到是記錄了一個孩童漸漸長大的經過,又與袖靄小時候他所做的相同。疑慮之下云九韶提出要見秦惟,袖靄自然推脫,說秦惟在籌備婚事。與此同時袖靄的鬢發漸顯斑駁,云九韶越發生疑。逼問之下才知,自他睡去,竟已過去了半甲子的光陰。在這三十年間袖靄先是鉆研神功大法,又是遍尋轉生神物,而后更是收養了一個棄嬰撫養其長大。“那孩子你叫他小葉子,如今在哪里?”云九韶問他。袖靄想了想:“他下山得遇此生眷侶不再回來,如今該是活得挺滋潤,在外亦有小惟照應。小惟,已兒女雙全,大的那個也該雙十年華了。”云九韶一下子想通了:“所以那日你是以為我再難醒來,準備同我一道,所以才封了五感。”袖靄怔愣了半晌,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心知一旦承認他的心思便暴露無疑了。果然云九韶聞言冷冷道:“那你從前,和你如今,心里都在同一件事,對不對?”那日正是風清氣朗的時候,云霧散去了大半,立在峰頂石坪上能望見遠處矗立的增城。“玉京倚青翠,這里是不下于浮黎山的福地,我們就在此處如何?”袖靄迎著獵獵的山風,呢喃似隨風而逝,“小葉子會離開我,我不會離開師父。”“師父既疼我,便答應我,好不好?”袖靄回身望向云九韶,眼神卻漸漸晦暗。云九韶背手而立,一襲白衣身形如鶴影,唯額間赤印如滴血,艷極又冷極。他自然了解師父每一個神態每一個動作的含義,心頭收緊不敢再出聲。“孽徒。”云九韶緩緩吐出兩個字,袖靄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