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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面色煞白,但他不肯就此認錯,猶道:“情之所鐘,非為罪愆,徒兒不認?!?/br>云九韶聞言冷笑道:“很好。我養育你教導你,是盼著你肖想自己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等道理你是拋卻腦后了?”此話字字誅心,袖靄猶撐著一口氣,望著云九韶道:“這些年我唯以此念維生。在我心里,既有悔不當初的痛苦,亦有情愛之火熾盛。我既敬你,亦愛你。師父視我忤逆,我作為徒兒實無可辯駁的余地。但我作為生生一人,恕我不能銷去愛與執念。師父如何責罰我徒兒都心甘情愿?!?/br>說罷他屈膝欲跪,被云九韶攔住,耳畔是云九韶冷冷的話語:“誠然,我不能主宰你的欲念,卻也無須回應你的妄想。你我就此別過落得干凈,你服是不服?”袖靄站直了撇開云九韶的衣袖,他踉蹌著同云九韶擦肩而過:“徒兒既直言,便是孤注一擲,那自然愿賭服輸,不得不服?!彼厣硐蛟凭派赝ヒ谎?,“師父要去哪里?”隨即他又垂下眼眸,“不告訴我也無妨。三十年間江湖多傳你已步仙道,若重出江湖恐惹風波,要小心。”可如今他還是追來了,卻不敢見心底人,恐惹來厭煩。袖靄曾想,若早知師父能醒來,他掩了山中歲月痕跡,就這么騙師父分離不過數載,就此平平淡淡地在深山長居,那該是何等神仙日子?可惜謊言多不能持久。云九韶見他神情凄楚心下嘆息,又見他白發勝愁思,枯槁得叫自己覺得刺目,心里越發不忍,當初離開昆侖的氣怒早消了,但面上仍是冷冷的,對他說道:“你都多大年紀了還不知穩重,隱匿蹤跡隨人身后,要叫小葉子知道,你還做不做師父了?”袖靄面上微紅,小聲道:“分明你年紀更大,卻同孫輩偕游。”“你也知是孫輩,帶我這老人家出來走走有何不可?”袖靄囁嚅道:“并無不可。那我也不曾打攪你們游興,師父憑什么說我?我也是想著金陵繁華,出來走走罷了。”“你倒越發牙尖嘴利,你徒弟和你不像,倒是他那位夫婿,和你這、算泰山大人吧,口舌之利似是師承?!痹凭派胤餍涞?,“你既出游,那我也不管了?!彼岵接?,便被人從身后緊緊抱住。云九韶僵在那里,沉聲道:“你這是作甚?”袖靄埋頭悶聲道:“師父我好想你。這么多年來無時無刻不想你,我雖抱著些微希望,心里卻隱約明白此生再無機會同你相對的,沒想到……”聲音漸成嗚咽,他便埋得愈深,要把泣聲捂住。云九韶一時走脫不得,只覺得腰間的手臂箍得越發緊了,他只能輕拍拍袖靄的手背:“多大的人了?尋常像你這年紀的老翁,重孫都有了。”袖靄的哭聲忽然止住,云九韶正松了一口氣,便被徒弟猛轉過身去,迎面便是徒弟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袖靄此時臉上掛著兩道濕痕,倒有了些血色,眸中水光盈盈,云九韶隱約記得從他十二三歲起便不曾哭過了,到如今年近古稀反而哭得稀里嘩啦,這成何體統?云九韶正要開口,袖靄便抹了一把眼淚,而后咬上他的唇瓣。袖靄恨云九韶方才說的話,他為了誰哭哭鬧鬧?什么重孫,除非云九韶能生。云九韶只覺得徒弟正用唇齒在自己身上發泄,唇瓣上必是留了咬痕了,這混賬徒弟還想撬開他牙齒去……正在這時,一行腳步聲讓他僵住,他連忙扣住袖靄的后腦勺,兩個人一道嘶了一聲,原是齊齊咬破了對方的唇瓣。云九韶也顧不上這個,將袖靄擁在自己懷里,扣住腦袋不叫別人看見這是誰。然而岑折葉已經喊出聲了:“師父!”第20章番外part7.1話音剛落岑折葉便覺自己嘴快了,隨即又被師父一頭白發驚到,顧不得尷尬直直沖上前察看。云九韶和袖靄都知道藏不住了,同時松開懷抱。云九韶覺得此事與己無關,是徒弟不由分說上來強吻自己,他清白得很,所以淡然地退到一邊,接過秦桑桑顫顫巍巍遞來的帕子掩了掩唇邊的血跡。而袖靄見到闊別已久的徒弟,雖面上猶是熱燙,但還是竭力鎮定地招他過來,盡量沉著道:“小葉子,還好吧?”岑折葉眼眶中隱隱有淚,微微點頭:“我很好,可是師父……”他的目光掠過師父如雪的白發,哽咽道,“師父是怎么啦?”袖靄舔去唇邊的血珠,朝他笑笑:“師父本就是老人家了,頭發白了有甚奇怪?”岑折葉搖搖頭:“不是的,師父從前不是這樣?!?/br>崔拂雪站到他身邊,不著痕跡地端詳了一番傳說中的昆侖武圣——容貌極美,白發不掩朱顏,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生得一點兒都不像。崔拂雪隱隱有些雀躍,上前拜道:“晚輩崔拂雪,見過武圣?!?/br>袖靄見這后生氣質高華儀態端方,一看便是世家子弟,心想也不知我那小葉子同他如何相處。心里雖犯嘀咕,面上自然不能失了長者風度,袖靄扶了扶道:“拂雪不必多禮,你我實為一家人。小葉子系我一手撫養長大,心性如何我很清楚,恐是給你惹了不少麻煩。但有你照顧我很放心。”岑折葉聞聽此言不滿道:“我早已不是小孩,有什么麻煩阿雪的地方?”袖靄輕笑一聲:“那你便好好照顧阿雪。”崔拂雪忙道:“小岑與我不分彼此,相互照拂?!?/br>袖靄點點頭:“如此甚好。你們逛完了沒有,要不要找處地方歇腳吃飯?”他轉向云九韶的方向道,“師父覺得如何?”秦桑桑終于尋得機會來拜見這位師伯,上前盈盈一拜:“師伯,我是桑桑。我爹說很小很小的時候你抱過我一次?!?/br>袖靄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爹說你性子活潑,一看便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br>秦桑桑蹉跎多年,如今已屬大齡未出閣的女子,這兩天接二連三被絕世美男親切地稱為小姑娘,心里十分受用,美滋滋地應道:“師伯,我正逛累了,我們去來賓樓坐一會兒進點茶水點心吧?”說著便搡著師祖一道。云九韶見徒弟這般鎮定自若,自己更不能露怯,撿起地上掉落的帷帽塞到袖靄手上:“待會兒要么去買瓶墨汁給你染染頭發?”袖靄忽然賭氣:“我不要?!?/br>云九韶蹙眉道:“那待會兒要摘帷帽的。”“我就在里面吃喝,不妨礙。”云九韶忽然想到什么,問道:“你一路到此處,都沒遮掩外貌?”袖靄滯住,半晌方回道:“先前易了容,扮作老翁的。”云九韶不假思索道:“那你便再去易了容,何必戴著這個麻煩?”袖靄不說話,岑折葉附和道:“是啊師父,戴著帷帽多不方便。我正好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