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不知道
第四章 她不知道
兩年時間,牧昭似乎又高了一些,就連脾性也愈發穩重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兩年前他還會因為不留神吃了辣椒,而哭得眼淚汪汪。 牡丹問她,為什么看著王爺的時間也不是那么多,幾乎都是在執勤的時候,更沒有刻意去打聽,偏偏卻對王爺的事情那么清楚呢? 牡丹一定不知道暗戀一個人的滋味。因為在意,所以每一個細節都印在了心里,每一句有他名字的話,都會往耳朵里鉆。 她不會刻意在執勤以外還偷偷跑去看他,盡管她很想,卻又覺得,這對那個孩子來說會不會太不尊重了。 本來要在被他保護的時候飽受她的意yin就已經夠了,其它時間,就應該還他一個私人空間。 更重要的是,她怕原本已經彌足深陷的自己,會因為過多的注視,而更加無法自拔,甚至瘋狂到做出過分的事情。 反正那一點時間,于她而言也算是足夠了。 她已經可以清楚地知道,牧昭吃飯有些挑嘴,討厭洋蔥和辣椒,愛喝濃茶;棋藝很好,功夫卻平平;喜歡收集一些古董,卻不怎么識貨,總要跑到二王爺那里去辨清楚了才敢買;心腸軟,看見路邊的乞丐都忍不住施舍一下,以至于有一段時間王府附近的乞丐暴增,管家只好面色鐵青的找了人把她們轟走,還得瞞著牧昭。 他喜歡睡前泡澡,睡著的時候很安靜,沒有半點鬧騰,就像從天上掉下凡塵來的仙人一般,如畫如玉;衣服愛穿靛青色的,不喜花哨的紋理,卻很講究刺繡的手工,就連京里有名的繡坊,也會視梁王爺的一句夸獎為榮耀 那么多那么多,她可以把他的一切,如數家珍般道出。 卻不知道,也正因為她的細致,總會給她帶來苦處。 比如今早,牧昭起身穿衣的時候,她眼尖的發現他的脖子邊上,有一個曖昧的牙印。 牧昭似乎也發覺了,露出些微苦惱的表情,紅著臉叫人換了領子稍高的衣服。 初次開葷的少年,似乎有了不錯的回憶。想必那個女子也被美麗的牧昭弄得意亂情迷,這才不知輕重的咬了個印子。 燕南潯曾問她,是不是也想讓王爺來侵犯她。 其實她是愿意的。 若是牧昭的話,怕是連進入也會顯得異常溫柔吧。那么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那么體貼,肯定不會愿意愛人受到一點委屈。 若是牧昭的話,或許她會快樂到即便馬上死掉,也甘心了。 可是牧昭不會喜歡她,甚至永遠都不會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 她謝稚然終其一生,都只能卑微而齷齪的守著他的單相思,偷偷的在睡夢中親吻他,愛撫他。 但其實只是這樣注視著,她就滿足了。 雖然,看著她再次走向飄香樓的時候,心里再一次亂糟糟地疼了起來。 閑暇的時候,謝稚然會配制一些藥,或用于追蹤,或用于御敵。 徐大夫常常對她表示不滿,聲稱謝稚然是想搶他的飯碗。 謝稚然只是溫和地笑笑。 只不過制藥有時候會很麻煩,常常需要自己試藥,也就不太方便做一些太危險的東西。在這一點的防護措施上,謝稚然不如徐大夫擅長。 今天下午從飄香樓換班回來,不知為何,卻想要做點之前一直想做的藥性更強的毒粉。 上次從徐大夫那里受了啟發,一直想試試,可徐大夫再三警告,說這類藥物一個搞不好就容易傷了自己,讓她等自己好好準備了防護的藥物再做。 現在想來,其實所謂的危險,也沒多大不了,撐死也就是痛一下,算不上什么危險。 記得以前她還很怕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才練就了特別靈敏的身法,躲的時候比誰都快。要是讓人知道鬼劍就這么練出來的,不知道會不會郁悶了一票人。 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那點疼痛,早已經入不了她的眼。 身體上的傷害,再也不會帶來真正意義上的疼痛。只要她可以牢固的守好自己的心,什么都傷害不了她。 一邊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一邊細心地配著藥。 毒藥的味道有些刺鼻,謝稚然有些受不了,挑剔的又加了一味藥,想去掉它的味道。 用小棒子沾了一些點在手臂上,立刻傳來了燒灼一般的刺痛感,強烈到幾乎讓她暈眩。 呵,沒想到加了一味藥反而讓毒性更烈了。 謝稚然捂著被燙傷的那一處,皺著眉等著那陣刺痛趕緊消失。 燕南潯進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女人緊緊抿著唇,半瞇著眼睛忍受痛楚的樣子,就仿佛他每一次要進入她時的表情。 他喜歡她忍耐時的樣子,可當這痛楚不是由他本人帶來的時候,這表情可不怎么招他喜歡了。 你怎么了? 謝稚然看見燕南潯走過去,也沒多在意,淡淡道:在配藥。 你自己試藥?燕南潯不滿道,湊近想沾一點也試試,被謝稚然趕緊叫住了。 別動那個,藥性似乎太烈了。 燕南潯剛想要問她是不是在關心自己,轉頭卻被滿頭汗水的謝稚然嚇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 謝稚然搖搖頭,沒說話。 燕南潯強硬的掰開了謝稚然捂著手臂的手,這才看清了,那被藥沾過的地方,竟然紅腫了一片。 燕南潯氣憤的瞪著她。 謝稚然只是無奈的道:你看,我說過藥性有些烈,你當心點別碰著了。 這么危險的東西你怎么不在徐大夫那里做?! 燕南潯是真的生氣了。這個女人,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愛惜自己嗎? 只是藥性烈,沒有多危險,頂多燙個疤就沒事了。 沒事?!燕南潯盯著傷處,氣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平常雖然也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子,可在工作方面從來都小心謹慎的,她究竟是在搞什么? 仔細地盯著謝稚然有些神色暗淡的眉眼,他試圖從中找出一些異樣的蛛絲馬跡。 謝稚然一直沒理他,徑自做著一些簡單的包扎處理。 燕南潯看不過去她單手的動作,接手了她的活,小心翼翼地包扎著。 一邊狀似心不在焉地問:今天回那么早?我以為你要待久一點的我聽說王爺去飄香樓了。 謝稚然頓了頓,只是嗯了一聲。 燕南潯心里冷哼一聲。果然是因為這個。 也是,除了她的牧昭王爺,還有哪個人能讓謝稚然在意到不正常的地步? 可是就因為牧昭去了兩趟妓院,就連自己受傷都沒什么感覺了,這個人,是打算氣死他嗎? 燕南潯包扎好了,捏著謝稚然的下巴強迫她對上自己的視線。 燕南潯的眼睛是謝稚然唯一能夠看到的地方,讓她覺得,這個男人不論長成什么樣子,光是這么一雙眼,就足夠迷倒千萬的男女。 你告訴我,你究竟喜歡王爺什么地方? 謝稚然只是淡淡笑了下:喜歡這種事,說得清嗎? 燕南潯冷笑一聲:說不清嗎?我以為這是說得清的。記得兩年前我問你是怎么評價王爺的嗎? 記得,當然記得。那時燕南潯還沒有揭開她丑陋的秘密,讓她以為只是單純的詢問。 于是她告訴他,她印象中的王爺,潔白,美好,純凈,就像山上的泉眼,總是不斷的流出最最干凈的溪水。 隨著看見他的日子越發的增多,她的愛戀也越發深重。 她的牧昭,是善良而溫柔的,有些執著,喜歡的東西即使不擅長,也總是傻乎乎的堅持下去。 每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就好像全世界都跟著她悸動的心戰栗了。 這些,燕南潯即使不問,也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用謝稚然自己的話說,之所以清楚,是因為心里太在意了。 他的阿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簡言之,是因為從未在意過他。 燕南潯湊過去親吻她的嘴唇。 輕柔地摩挲著剛剛被咬出了印子的紅唇,沒有欲望的進出翻攪,讓人覺得似乎這個吻并不屬于那個惡劣又暴虐的燕南潯。 燕南潯松開她,輕聲問:王爺是會長大的。他會涉足官場,會變得jian詐狡猾,或許會變得利欲熏心阿然,即使那樣,你也還是喜歡他嗎? 謝稚然沒有說話,只是心不在焉的調整著她手上的繃帶。 刻意的回避,燕南潯也沒有追問。 他只是站起來,有些冷淡地道:我先走了,你好好歇著,別再搗鼓那狗屁毒藥。想了想又加了句,這是命令。 謝稚然有些吃驚地抬頭看他。 今天,居然不做? 燕南潯沒等她的回答,飛身出去了。 謝稚然呆呆坐了半晌,才起身把那試驗的藥處理掉,有些呆滯地躺回床上。 即使那樣,也還是喜歡他嗎?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