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前行
02:前行
還能在回到這個被稱為家的地方,他就已經十分滿足了。 云和天 蝶和花 從來不需要說話 斷不了 依然日夜牽掛 回到小區大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半了。 秋渚這幾天看了很多小城的新景,感嘆城市這幾年翻天覆地的新變化,但也還有一些地方還保持著當初的老模樣,其中最讓秋渚感到親切的,還數原來舊小區路邊那兩株老榕樹,也只是比從前更茂盛一些罷了。老小區的筒子樓則全都刷上了大大的紅色拆字,現在全部圍起來在建新的商業步行街。 車子穩穩的開進了小區的停車棚。 mama把車停好后,夏江立刻下車打開后備箱,身手熟練的幫老哥把不多的幾件行李拿出來,領著秋渚來到7樓。 秋渚心頭一暖,隔了這么些年沒見,記憶中那個總是愛哭鼻子的夏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悄長大了,作為之前家里唯一的男人,現在已經這么可靠了。 兩兄弟雖說是雙胞胎,卻是比一般的雙胞胎更特別異卵雙胞胎,只要你花時間觀察上幾分鐘就能發現,這兩兄弟由內到外都大相徑庭。 弟弟夏江濃眉大眼,為人直爽,跟誰都能自來熟,熱烈得就像盛夏的陽光,而哥哥秋渚生得是俊朗清秀,就像一湖沉靜的秋水,就算是在二中這樣帥哥特別多的學校,也是閃閃發光的存在,在大部分男同學都喜歡打籃球的時候,秋渚卻鐘情于古典音樂這種冷門愛好,內外一疊加,這種形象在一般小姑娘眼里哪里能抵抗得了?從小學到高中,夏江收到的情書寥寥無幾,秋渚收到的情書卻能塞滿一整個抽屜還有余。 夏江推開門,屋內是一套三室一廳,陳列著簡單卻不失溫馨的布置,房間各處都干干凈凈,屋子里最里面那間原本是書房的房間早早就被夏江收拾好,準備迎接它從今往后的新主人了。 秋渚進門還沒站定,一個體型跟他差不多的金毛便撲了上來,把前腳搭在夏江的肩膀上,熱情的地舔起他的臉,夏江努力把它推來:這是毛毛,三歲了,有時候我一個人在家就是它在陪的我。說著,夏江順手揉了揉毛毛rou呼呼的大腦袋,毛毛舒服得瞇起眼睛,裂開嘴似乎在笑,這家伙還挺享受。 和主人親熱結束,毛毛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秋渚,但是一向不愛搭理陌生人的毛毛第一次看到秋渚竟然沒有喊叫,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對著他打轉,好像在思考著什么。沒接觸過大型犬的秋渚有些好奇它的手感,伸出手試著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腦袋,手感比想象中還要厚實柔軟,還挺舒服的,毛毛也陶醉得瞇起眼睛。 夏江給毛毛扔了根零食骨頭棒,讓它在一邊自己啃著玩,這才帶著秋渚走進他的房間,位置就在夏江房間的隔壁,mama的房間在秋渚房間的對面,夏江房間的對面則是衛生間,客廳和陽臺在東南面。 打開燈,房間里的布置立刻映入眼簾,一張空床架、一張書桌加上一個單人衣柜便是全部的布置,放在地上的懶人沙發是夏江打掃完房間衛生后從自己房間搬過來的。 秋渚走進房間,在房間中心轉了一圈,房間雖然小了點,但是勝在干凈整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秋渚嗅了嗅,好像還能聞到一股除臭劑和樟腦丸的氣味。 夏江把秋渚的行李袋放到地上,看到他的表情后猜到他在想什么,尷尬的笑了笑:房間昨天才剛打掃完,估計是氣味還沒散,不過沒關系,這兩天把窗戶開大點,這味道就散得快了。夏江極力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秋渚其實也并沒有很在意,還能在回到這個被稱為家的地方,他就已經十分滿足了。 夏江沒有跟他說,每當他打掃累了躺在跟前這個沙發上休息的時候,曾想象過無數個秋渚在這個房間里生活的場景,就像身處電影場景那樣,無論是哪一種,嘴角總是帶著微笑的弧度。 都說雙胞胎之間有三言兩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靈感應,從幾個星期前開始,夏江的心情就一點一點的變得明亮起來,說不出來具體原因,但心情就是莫名的變好了,介于莫名的興奮和微妙的喜感之間,就像是四月天的小雨落到新抽樹枝上。 這種情況他以前也出現過幾次,每一次都毫無意外的被印證與秋渚有關,17年來都沒有例外,包括這一次也是,這是雙子間的心電感應還只是純粹的巧合,他不想去追問,能和秋渚有這樣專屬的關聯,他覺得幸運至極。 從mama那里得知秋渚要回國定居的消息后,更是興奮得睡不著覺,晚上合上雙眼前一想到秋渚就要回來了就開心得傻笑,就算睡著了嘴角也是微微上翹的。 就連在難得的暑假期間,也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一大早就起床,興沖沖的和mama跑了好幾家家具市場,別看這幾樣家具簡單,總共跑了七八趟才敲定的,而且他有把握,秋渚就是會喜歡。 采購完家具后連后面的收拾房間,打掃房間的活兒他都自告奮勇出一人全包了,里里外外幾乎全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暑氣正盛的八月,剛把房間打掃干凈渾身臭汗的夏江在地板上躺成一個大字,電風扇轉過頭,風徐徐吹來,躺在地板上的人心滿意足的傻笑著,他期盼了6年沒見面的哥哥就要回來了。 家具選得都挺不錯,都挺喜歡的。秋渚站累了也坐到地板上的懶人沙發上。 當然了,這些啊都是夏江幫你選的嘛。 mama提著一個大塑料袋推門進來,塑料袋里裝的都是一些毛巾、牙刷、香皂等等這些日用品,下午我剛打電話問過店里了,他們說師傅這兩天忙,新買的床墊還要過兩天才送到家,空調也還要再等幾天,你們兄弟這兩天就先湊合一下。 沒事,我跟哥從小就一起睡到大都習慣了,大不了空調再開大點,床墊隨便什么時候到都行。夏江到是無所謂,眼睛斜看向秋渚,我睡哪兒都行。秋渚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mama把秋渚叫出房間,在房間外的走廊上把一張卡卡從錢包里抽出來遞到秋渚手里,還是把你爸給你的生活費留著吧,放心吧,媽的條件也還沒差到養不起你們兩個,再加上一個毛毛都沒問題。 秋渚攥著那張卡,手心里都是汗。 mama又回到明亮的房間:那也行,你們兩兄弟就自己看著辦吧,還缺什么東西明天再說,小區門口就有超市,東西都有,今晚先安頓下來,過幾天有空了再去看看外婆。mama把塑料袋放在空蕩蕩的床架上,轉臉對夏江說:夏江,等會兒你先幫你哥收拾收拾,我明天臨時有事,得趕一大早飛機,你們兩個也早點休息吧,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開學后可就是高三學生了,學習可要再抓緊點兒。 知道了媽,你就放心去吧,我和我哥都快18的人了,這點小事不用再cao心了。 夏家mama在去年年初正式升職為公司的骨干,管理的領域比以前更廣了,工作也變得比以前更忙碌,公司在城里的市區,只有節假日和休息日才會回家,平時也常常在外面忙,忙起來的時候能忙得兩腳腳不沾地。 mama不在家的時候家里的事全都交給夏江一個人打理,從初一開始就慢慢培養出了獨立生活的能力,現在怎么說也是一個半大的男子漢了,雖然性格莽撞了些,但生活上的事基本難不倒他。 mama走后大門砰一聲關上,房間里突然就只剩下兄弟兩人,突然間安靜起來的房間好像突然間空曠不少。 兩人都突然加失語,一下子不知該聊些什么好,空氣里凝固起短暫的沉默。 雖然曾是最親密無間的兩人,但是6年來不曾碰過一面,連寫信和打電話都幾乎沒有,時間、和空間上的阻隔已足夠在兄弟倆之間砌上一堵無形的高墻,把兩個少年生生隔在兩端。 夏江是很想找些話來說,但是過去的這6年,兩人沒有一點共同生活經歷,學什么東西,和什么人相處,身邊發生了什么事,就連最近玩的游戲、看的電影都不一樣,搜腸刮肚都找不出共同話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好像無論說點什么都會尷尬,但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會更沉默。 我去收拾行李。 看著秋渚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忙著分撿自己的行李,自己卻什么忙都幫不上忙,夏江心里有點空落落的,在房間里東看看,西看看,來回踱了幾圈,實在找不到事情來做的他,最后干脆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白天的暑氣還未退凈,悶熱的空氣滯留在室內,房間里的空調還沒裝上,唯一能讓人好受一點的只有一臺老式電風扇。夏江心情莫名有些煩躁,拇指不斷下拉刷新頁面,卻什么都看不進去,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卻又不知道該怎么打破眼下的尷尬才好。 在高二的暑假還剩下最后幾天的時候,老爸一個越洋電話打過來,打斷了母子倆平靜了好幾年的生活。好端端的一個暑假,卻突然要6點就爬起來和老媽忙著準備各種事宜,直到到下午從民政局出來時才有機會喘上一口氣。 緊張的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等來這放松的片刻,一股倦意襲來,空調還沒選好,落地電風扇嗡嗡轉動,攪動起濃稠的空氣。八月底,悶熱的夏天尾巴,風吹到身上的時候說不上有多涼爽,卻能讓人對這種感覺上癮,一整天沒有機會合眼的夏江越躺越舒服,眼皮也越來越重。 就在他剛合上眼沒幾秒鐘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摸出來一看,微信顯示有新消息,點開來一看,是金紓的好幾段超長語音。 心一沉,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