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公子
藺公子
秦憂怔了一會,目光落在施漣快活的臉上,隨著她的眼神追逐著高臺之上的蘇公子,少年紅潤的唇仿佛帶著熒光,隨著一閉一合,潤澤柔軟,秀麗的小臉潔凈無瑕,只有臉頰兩側泛著淡淡的紅。 恍然之間,她想起第一次看見藺公子的場景,也是如此的惑眾迷人。 對他這三年的遭遇,讓淡漠的心難得升起幾分好奇,繼續追問道:藺公子無論容貌還是才藝都極為出眾,莫非這位蘇公子比他還要好嗎? 小廝輕輕的搖搖頭,只是說了一句:藺公子年級大了,已過二十五歲,女人們大都不喜男子太老,點他牌子的人寥寥無幾,而且他去年得了一場重病,命是救了回來,可容貌也毀了。 過了半響,小廝見她不說話,悄悄的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突然變得心事滿腹,沉思的眼眸也不像是在心疼在意藺公子,她沉默片刻后,又到:藺公子是罪臣之子,如今被毀了臉,又能去哪? 秋爹爹打發他去后院干雜役的粗活。 她把茶杯放到嘴邊,聽此又放下,站起身來,施漣見她起身,也跟著起來:世女這是打算離開了嗎? 這兒脂粉味太重,我出去透透氣,你接著看。她撩簾走了出去,淡然道落下一句。 她循著記憶,來到后院,正值晚間,小廝們都去了大堂,公子們更是很少踏足此地,秦憂在木柴倉庫門衛找到了正在劈柴的藺公子。 他腳下放著一盞老舊的燈籠,穿著粗布麻衣正一刀一刀的木然的披著柴火,秦憂以為毀掉的是他的臉,但小廝口中所說的毀容竟是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全白了,即使如此,在秦憂看來,也不損他的容色,常年養尊處優的生活,令他的膚色細膩白皙,映襯著一頭白發如雪似銀,添了幾分妖魅。 他聽見人的腳步聲,眼皮也不抬,只是說道:柴快劈好了,我馬上就去給公子們燒水。 一瞬間,秦憂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見著往昔的仇人,她竟什么感覺也沒用,既不覺得痛快,也不覺得他可憐,仿佛她面前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藺公子見來人不語,不由抬起頭,他呆呆望著秦憂,驟然間臉色緋紅迅速低下頭去,被她看見這副模樣使他羞愧難當,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他用袖子用力擦著臉頰,擔心上面是否粘著灰,又用帽子后面的兜帽將白發罩住,埋首不敢瞧她。 院中澄澈的月光的燭光射入她的眼眸,照耀著她的瞳孔愈發深淵,仿佛陽光下平靜的海水。 秦憂自覺自己沒什么可說的,也不與久留,轉身就走,但藺公子用眼角瞥見了她的動作,方寸大亂,焦急的站起來,冷不防抓住她的袖子。 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熾熱的感情,說道:世女何時回來的? 秦憂平靜的看著她,將自己的袖子從他的手里扯回來:今日。 他滿心愛戀的看著她:我日日都在祈禱你能平安歸來。 她卻笑了:祈禱我回來干什么? 藺公子啞然,他低下頭去: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如果你想殺我泄憤,我隨時等著你。 不,你誤解了,我沒有殺人那種愛好。她放柔了聲音,如果我愿意折磨你,只會欺辱你的家人,你的弟弟還有幾年就十五了吧,是該進妓院的年紀了。 他渾身都凝住了,連柔軟的嘴唇線條也繃緊凸顯,他顫抖的開口,聲音沙啞的近乎悲切:求你,放過我弟弟,我做什么都可以。 藺公子似乎被她嚇到了,秦憂并不想寬慰他,而是問道:你為姬桓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你落魄了,對他也毫無價值,他還是不肯放你走嗎? 我是罪臣之子,如何走得了。他自嘲的說著,在這個地方,我曾想到過死,可我一死,我的父親和弟弟又怎么辦?我得感謝那場病,讓我變丑了,不用再去伺候女人換取太后想要的情報。 一縷白發從他的鬢角溜出來,秦憂嘆道:其實,你白發也很好看。 他吃驚的望著她:你不討厭這副模樣嗎?他們都說我...... 秦憂并不想和他享受這溫情時刻,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冷到了骨子里,出聲打斷了他:你知道了姬桓太多秘密,而他遲遲不放你走,你覺得他會做什么? 他苦笑一聲,認命的說道:太后會殺了我,但死前能見你一面,我也無憾。 今日看見你的時候,倒提醒了我一件事。她曾讓施漣徹查過靖元在朝中所有勢力,而在貪污案中被處死的藺大人,也就是藺公子的母親,曾與靖元是好友,因為人剛正不阿,加之官小,而未被牽連。 但先皇擔心藺大人與靖元私下往來,仍是找了個由頭處死藺大人。 所以,藺大人的案子是個冤案。 你的好日子快要來了,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候。秦憂靜靜說罷,轉身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靖元重掌朝庭后,如果心系冤死的藺大人,定會為她翻案,那么藺公子也不再是罪臣之子,他也能與家人團聚,離開妓院。 但姬桓不會讓他活著出去,出于他之前的所作所為,秦憂并不想幫藺公子,如果他有點本事,躲過姬桓的暗殺,那這個人才也能為她所用,成為扳倒姬桓的有力棋子。 秦憂出了后院,迎面撞上來的竟然是秦寄修,他站在角落,也不知道聽了多久,她有些惱怒:墻角好聽嗎? 你來妓院是為了這個男人?他不答反問,直勾勾的盯著她,他是個妓子。 藺公子聽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走過來,卻突兀聽見了這一句,臉色一下子青了,立在原地。 秦憂不喜歡他的責問,更不喜歡他高高在上的模樣,這得歸咎于靖元太溺愛他了,讓秦憂也不能傷害他。 可秦憂一向不是個聽話的人,冷冷丟下一句:關你什么事。 秦寄修臉色陡然變白,仍是追著她出去,秦憂對一旁的小廝說:告訴施漣,我先回去了,她今晚想玩多久都可以,所有銀子我包。 來到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秦寄修要動手拽住她的手腕,秦憂躲開他,拼命掙扎,憤恨的說道:你干嘛總是管著我! 我是你哥哥,你做的不對,我為何不能管教你。 那我真是倒了血霉。 你.....你...... 而此時空曠寂靜的街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地面隱隱傳來震動,秦憂從風中嗅到了鐵器的味道,仿佛有數十匹馬正向這里飛奔而來。 渣樂:老七要出場了,可以寫rou了,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