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指控
一二二、指控
當真如墜醉鄉,恍惚眩惑,迷蒙顛倒。 如他這個吻。 終于被松開時,易晚氣喘吁吁,雙頰泛紅,一雙眼瞪著文弈,明明想做出兇態,卻只能溢出潮熱的媚意。 不待她說出什么,文弈便看了一眼手表,故作驚訝道:都這么晚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什么?她尚未反應過來,就被文弈推著往辦公室外走。她有些急,抓著文弈的袖子道:什么意思?我,我去住教師宿舍? 跟文老師住一起?跟、跟他住在一起這要是被發現了 文弈仿佛不知道她在急什么,打開辦公室的門讓她快去上課,在她站在門外有些回不過勁時,倚著門框輕緩說: 你慢慢考慮一下,嗯? 直到走進課室,易晚腦子里都是他暗涌的眼神。 等會!什么叫慢慢考慮,我現在就是急著要換地方住呀! 在上課前說事明明是她的謀劃,怎么現在還反過來變成他的手段了! 易晚在教室最后一排,胡思亂想地盯著講臺,半天也沒聽進去一個字。最后氣急敗壞地發現這堂課幾乎白上,還差點沒聽清最后的作業是什么。 老師讓他們評價,中國古代最早的詩話自然是有時代意義也有自身局限的,但問題是易晚上課時沒怎么注意內容,現在幾乎是兩眼一抹黑。 她下課后就去了圖書館,不知是因為她心神不寧,還是因為這門課有太多人要參考資料,竟是沒找到的印刷本,更別說注評版了。易晚失望地站在搜索屏幕前,暗嘆:男人只會影響我學習的進度,老師也不例外。 其實學校的數據庫里有電子版,但一來易晚沒有平板或者電子書這些設備,二來是她不喜歡在電子產品上學習,總覺得不如紙質書方便。 最后她是在里面找了一些相關內容,但這本大部頭實在太重,圖書館位置又遠,她真沒法搬回宿舍,就打算現場讀。 還沒總結出什么來,就已經要閉館了,易晚拍著發脹的腦袋,用手機拍了幾頁書,匆匆放回架上。 回宿舍的路上,她還是決定用電腦下載原書,看的速度慢點是慢點,但至少能看。 爬回宿舍,易晚驚覺舍友們也在討論這個作業,更令她驚奇的是,她們宿舍居然有一本。 此刻正被鄭伊然拿在手里。 舍長在一旁不無羨慕地說:啊你怎么借到的呀 鄭伊然抿嘴一笑:之前就借了的,沒想到這周正好有用。 哎這作業也真是,一時之間叫人怎么找伊然書能不能借我看兩眼? 看著鄭伊然大大方方就借給了舍長,易晚知道她對自己必然不會這么好聲好氣,便什么都沒說,回到自己書桌旁整理東西。 但她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主動拉上她。易晚是去圖書館了嗎?怎么樣借到沒? 鄭伊然瞬間就沒聲了。 這下不想說話也得摻和進去了,易晚自哂道:借不到啊,沒注釋的都沒了。宿舍里又響起一陣果然如此的怨聲載道,有個meimei甚至已經開始看購書網站,并企圖拉上幾個人拼單:咱們一起買,能省郵費呢。 只是寫份作業,等書到了估計作業也該交了,易晚覺得意義不大,就搖搖頭拒絕了。有這功夫,她慢慢啃電子版也把東西寫完了。再說,還有那么多文獻庫,總能找到內容的。 她做好打算,本想先收拾收拾去洗澡,鄭伊然這個時候卻突然開腔了。 我看呀,就不用買了。大家還是找根大腿抱牢,以后什么作業都不怕咯。 她轉了轉眼睛,對著易晚笑了笑:你說是吧,易晚? 霎時所有人靜得呼吸不聞,仿佛被抽了真空,世界窒息得幾乎要讓人耳鳴。 若陰陽怪氣有學位,那鄭伊然估計已經是博士了。 易晚抱著裝洗漱用品的小桶,側眼看她:你想要我說什么? 不說什么,你自己知道我在說什么。鄭伊然高挺小巧的鼻子里哼出一股刻薄的氣流,又不是第一次了。 裝什么無辜,你讓林青杭幫你寫過多少作業,別以為我不知道。 之前易晚就隱隱有猜想,此刻她不得不在眾人面前正式提出來,不然自己還怎么做人:伊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的作業從來都是我自己寫的啊。 鄭伊然:什么誤會,我誤會什么了? 請分析以上幾個什么的意思。 其實易晚明白鄭伊然在介懷什么。天地良心,林青杭只是給了一些參考書籍和復習方向的指點,從大綱到正文再到引文,全部都是她自己寫完的。 但很明顯鄭伊然是想歪了,猜想過剩,證據不足。 因為就沒有這回事啊! 幾個舍友視線在她們二人之間來回跳轉,像幾個球場的裁判,在對一場比賽進行測量。 這有什么意義嗎? 易晚真的不想被她拉到一個這樣的水平線上,被迫與她競爭一些不必要也不存在的泡影。這樣的宿舍生活當真了無情誼,易晚煩得頭又疼起來,干脆把手里的桶一擱,對著她正色嚴言道: 伊然,我知道你因為林青杭一直對我有諸多不滿。 此言一出,舍長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鄭伊然對著易晚提林青杭,也不是第一次了。 林青杭有沒有回應你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我很遺憾,但你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 你幾次對我做出一些不實指控,伊然,我真的很傷心。 是啊,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鄭伊然梗著脖子站直了正準備說什么,易晚卻不想再給她機會了。 我把話說清楚,她看向宿舍里其他的同學,一直以來我忙著打工,但書也是我自己念的,作業都是我自己寫的,沒有抄襲。 我自然問心無愧,但我更希望你能清醒一點,不然 你覺得你沒有影響到學習委員嗎?你有為他考慮過嗎? 真是可笑,她對著客人都沒有講過這么多話。易晚說完覺得又累又乏,看也不想看鄭伊然現在的神情,蹲下去拎起小桶,站起來時甚至有點頭暈。 她走到舍長面前: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接下來會跟輔導員申請換宿舍的事情,以后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舍長驚得書都掉了,她也不去撿,一把拉住易晚的手。誒誒誒!別呀,怎么就要換宿舍!哪有這么嚴重邊說邊不安地去瞅鄭伊然的臉。 易晚卻打住了她:這個我之前就想過了,我平時回來得確實太晚了,也會影響到你們。她看了看其他幾個不敢動的姑娘,沒事,我不是在拿這個裝相,你們也不用站隊,別有壓力。 可能真的換去其他地方住,她會寧靜一點吧。 她是,鄭伊然也是。 易晚往公共浴室走,越走卻越覺得這條路看不到頭,走廊變形延長,她只是只疲于奔命的小螞蟻,永遠也走不出莫比烏斯環。 她停下來,頭痛欲裂。夏夜的晚風吹不散她的無可奈何,總有些似曾相識又別出心裁的事情找上門來。 她不過是想要清清靜靜,沒有提心吊膽,沒有虎視眈眈的生活罷了。 易晚猶豫了一下,還是摸出了手機,點開了與文弈的對話欄。 好,我跟你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