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宿舍空無一人，下午三點半，這時間上班的還沒下班，沒上班的大概出去逛街吃飯等五點交班了。

    手機放在她床邊，她自己賺錢買的第一部手機一米，性能不算好用，她也很久沒用過了。

    末世后網(wǎng)絡變成了奢侈品，基地里的網(wǎng)絡是不給普通人使用的，手機恢復本質(zhì)成了真正的聯(lián)系工具，她也沒什么聯(lián)系人。

    一條消息也沒有。

    本來好像習以為常的事情突然有點不能忍受，她撥出了母親的電話。

    媽，是我。

    月月mama哽咽的聲音在手機聽筒里并不清晰，但她完全能想象到mama現(xiàn)在的神色。

    嗯章啟月麻木的臉龐上流下了清淚，但她氣息平穩(wěn)，完全聽不出來。

    月月，你在干嘛啊？過的好嗎？

    還好。

    章啟月出生在一個農(nóng)村家庭，從來沒有見過爺爺，奶奶重男輕女，mama過的一直不太好。

    后來二胎政策開放，mama生了弟弟，日子才好起來。

    但章啟月被迫輟學了，被安排在親戚的廠里工作，卻拿不到自己的工資。

    離家出走的緣故是相親，章啟月長得好看，骨架又小，清秀苗條，一張娃娃臉笑起來更是可愛迷人，十六七歲就像枝頭的花骨朵一樣嬌艷醒目。

    對象就是她家樓下的超市老板的兒子，開的條件不錯，十萬彩禮，還給章啟月開店，只等雙方成年就結婚。

    她感覺自己被賣了。

    她運氣好，離開家以后一直沒遇到什么壞人，但陌生城市的孤單讓她也反復思考過自己的經(jīng)歷。

    她高中輟學，不會種地，不會做飯，在家懶散得連衣服也不愿意洗，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美貌，還是父母給的。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jīng)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電話噔咚的兩聲，好像是被暴力搶走：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你在哪，你這個月就給我回家！

    章啟月抹干凈臉，除了眼睛微紅，沒有任何哭過的跡象，聲音呆板：我自己把腿摔斷了，回不去。

    什么摔斷？你走個路都走不好？怎么就這么不中用！從小到大你就這副樣子。他越說越氣，到后來差不多是吼出來的。

    大概是mama在旁邊勸他，他聲音緩和了一點：別說腿摔斷了，你就是爬也要給我爬回來，你在哪里，我給你訂車票。

    我不回去。

    不回來你能去哪，腿都斷了你能做什么？你mama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就不想你弟弟？

    我不回去，誰會愿意照顧一個殘疾人。

    月月，你回來！！！爸爸沉默下來，mama遙遠而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她有一點點難過。

    爸，媽，我不回去，你們跟弟弟都好好的。

    章啟月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