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骨

    章啟月躺在床上，窒息感包圍著她，她還沒到那個時候，已經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這是真實的嗎？回到現在？

    度過的時間這么穩定而均衡，不像是夢境，跳上樓梯的痛感和疲累也清晰地刺痛。

    甚至父母的態度和聲音一如她記憶和想象中的樣子。

    她是真的回到了現在，章啟月問自己，她想做什么？

    吃點好的？她現在雖然也窮，能吃的好東西也會比末世多一些油水，但她的確窮。

    玩點好的？沒錢。

    救救父母？她現在殘廢，自身難保，跑都跑不動。

    拯救世界？

    有人會相信她嗎。

    絕望淹沒了她，章啟月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手像爪子一樣抓緊自己。

    她好沒有用。

    末世后人家都有的有知識，可以支援重建，有的有異能，可以像超人一樣戰斗，她什么都不會！什么都沒有！

    現在她也不知道她可以做什么。

    我活著干嘛？為什么是我活著回來。換那些有用的人回來多好。

    章啟月不想再經歷一次噩夢。

    但她同樣明白，如果真的這個機會可以選擇，她還是會牢牢抓在手里。

    活下去，是一種生物無法抗拒的本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于發現環境的變化，她回到了那天醒來的小溪邊，就在她千辛萬苦爬到的這個岸邊，還有她掙扎過的痕跡。

    章啟月坐起來，又難以置信地單腿站起來。

    她腦海中回憶起了那個時刻她能記起的所有事情，接著看向自己的膝蓋。

    也許，她知道了自己的膝蓋，為什么會一點痛覺都沒有的發生移位。

    她把自己的左腿浸泡在小溪里。

    不管怎么樣，總要試看看，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她心里默數著數，數到二十，又遲疑著多放了十秒，才把左腿搬上來。

    沒錯，骨頭確實變軟了。

    她比較著左右兩邊的膝蓋骨，思考著怎么推才能移到正確的位置。

    這是她自己的骨頭，就算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一個完全不懂人體構造的人，自己推自己的骨頭，不能確定合適的力點，不能確定是否能正常使用，是非常可怕的。

    還沒有動手，她就發現自己的左膝蓋骨已經朝她剛才心里確定的位置移過去了，并且沒有任何痛覺。

    當然，那一段腿幾乎就像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人不可能感覺到衣服的感覺，只能看到它的狀態。

    事情的一切都發生得非常奇妙，她心里歡欣鼓舞，臉上也露出希望的神色。

    終于，終于還是有活路的。

    她緩下加速跳動的心跳，開始默數，從一數到十五，感覺到自己的左腿，再數一      二      三，她感覺完全恢復感知。

    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走兩步，跳兩下，跑個圈，完全確認這是奔跑的感覺，健康，沒有任何痛苦。

    她像個孩子一樣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