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巫神的烙印（排 不適場面描述 劇情）

    皮rou炙傷后的焦臭味混雜著血rou糜爛的鐵銹之氣，草垛之上的女童此刻仿佛是尚存一息的死尸，腐敗易碎，輕易觸碰不得。

    意味不明的詭異符象殘酷而顯目地烙印于女童的臉側，猶如遠古部落之主的奴仆所被鐫刻于肌理的枷印，永生無法抹除，毀盡逃脫的希望。

    破衣敗絮之下，孩子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瘡痍，斑駁血跡干涸沉色。她的雙腿以極為扭曲的姿勢向外斜敞著，腿間一團血rou模糊的爛創，劌目怵心地暴露于光亮之中。

    天地懸晃，柳阿巳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駭怖與盛怒之情由指尖嵌入掌心。

    她凝神屏氣，極為慎重地擦去如夢臉龐的泥污，女孩鼻尖呼出的氣息孱弱，若一股游離之息，依偎在柳阿巳的腕間。

    怎的傷至如此？柳阿巳細語相詢。

    相伴入室的婦人不忍再相看，斂過頭，嘶啞的嗓音吐露出絕望的陳述：

    昨日午后，我讓如夢給她阿兄送飯，至此人就沒了蹤影。我們苦身焦思找了一夜，今兒她阿兄在近北域的祭壇后找著了。可、可是，人竟成了這樣！

    大伙兒都斷言如夢亂闖禁地，惹得巫神大怒，以血印懲戒，收了她的貞潔。可我的孩子我還不曉得嗎，她無事何須跑到村北，去那無人敢擅行的地方？！

    若是如夢真去了，巫神又怎至于這般折磨一個懵懂孩童？我雖是嫁入這鄭村的外人，可也從未對巫神有過不敬，為何要如此懲罰我們

    婦人聲淚俱下，說到末已是不能自已。

    如夢有了這烙印，老村使知曉了，方領著人，要將她送到巫神身邊贖罪！

    驗傷止血的手一顫，柳阿巳難以置信地問道：人已經這樣了？怎么送？又如何贖罪？

    婦人飲泣吞聲，目光戚戚對上那靈醫，但聽她字字所含之意猶若無情血刃：

    以火獻祭。

    這一切太過荒誕且殘忍，柳阿巳只感遍體發涼。她不由捂住小腹，嘔吐之感與刻骨銘心的疼痛隱隱發作，她強撐著通身的不適，定力除去女孩的爛衫，赤目正視其駭人的傷口，她以不自知的顫音喃喃低語道：

    向來都是憑他們一張茹毛飲血之口定不能如他們所愿。

    女孩的下體未見性器插入所殘留的體液與精濁，其內rou糜爛，組織掀出，慘烈之狀似是被堅硬銳利之器翻搗暴虐所致。

    而她四肢斑斑點點的淤紫與燙痕亦顯然是人為。

    柳阿巳不信這巫靈之說，亦對其中吃人的信條深惡痛絕。

    禛歷五十九年，隴川柳氏祖宅。

    九歲的柳家四女兒滿心歡喜地捧著一束剛采摘下的紅梅，去見那久別而歸的父親。

    方一入廳，燒得旺盛的爐碳攜著悶烤之氣撲面而來，洗盡了女孩周身的寒氣，融去了臘梅之上的白雪。

    雪水濕噠噠經花衣順枝而下，淌過她白胖的小手，連綿垂落，化為磚紅毯面上的點點深色。

    廳內不止父親一人。主位與左右兩側的高椅之上皆有要客。

    女孩記得那三位是族中長輩，見她跌撞進來，三人齊齊將視線掃了過來，像是等了她很久。

    阿娘也在這兒。如弱柳般纖瘦的貴婦人理了理她因貪玩而弄得亂糟糟的發辮，神色憂慮，口中責備道：

    四四也算是大姑娘了，怎得還這般冒失！

    女孩嬌憨一笑，將捧著的花往前一送，童音若鈴：四四送給爹爹的禮物！

    父親沒有接過她的花，只是緊鎖著眉頭，向她微微頷首。

    女孩撇下嘴角，滿目不解，剛想再說什么，便聽左位者若有所指地道了句：四四確實也是大姑娘了。

    說罷，他輕笑了一聲：振川，吾三位宗長所言切乎吾族，莫因小而失大。換而言之，這對四四何嘗不是一樁好事？

    其人雖含笑，但話語中所施之壓若無形鐘罩，籠迫得人無法喘息。

    半晌，柳振川長嘆而應：振川但聽宗長吩咐。

    主位之上者眸光若蟄伏幽蛇，聞之直射向茫然的女孩，只見他大掌一揮，令喝道：

    如此甚好！今兒已是臘寒，容不得再拖延。來人，送巳女行黥紋禮！

    紅梅散落一地，耳旁是阿娘盡力克制的抽噎，眼前是父親不愿相看的決絕之態，女孩被身強體壯的嬤姆抱走，即使是無知之童，卻也了然接下來會發生何等不好之事。

    她拳腳相踹，大聲呼救。

    身側冷面的祭儀見之，幽幽附耳道：

    四姑娘別鬧，等會兒呀惹怒了老滕蛇，滕靈震怒，針具可是不長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