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葉望抱著籃球在cao場上張望了半天，下課鈴聲一響實驗樓涌出了不少人，沒一個是他要等的人。正在等待，他看到另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走了過來。女人氣質出眾，吸引了不少路過學生的注意力，她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

    葉望有些意外：姑姑，你怎么來了？

    葉聽瀾微笑道：過來處理一些事。

    葉望哦了一聲，這才發現葉聽瀾臂彎里夾著一個小巧的公文包，奇道：姑姑你不是珠寶行業的，還能和學校有什么合作項目？

    葉聽瀾沉吟片刻，然后回答：倒不是合作項目，只是提前解決了幾個可能引起困擾的麻煩人物。她說得模棱兩可，葉望聽得自然也是云里霧里。葉聽瀾抬首向不遠處人頭攢動的場地望去，你父親說你有一場籃球賽，就在那兒？

    葉望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到即將開始的比賽上：嗯沒錯，我還邀請了謝思清，姑姑你還記得她吧？就是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女生。

    葉聽瀾挑眉：記得，她很可愛，你一定費了不少功夫才邀請到她吧。

    葉望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交代：害，她本來一放學就要去打工，怎么說都不來，后來我聽我哥們的主意，出了比她打工多兩倍的錢才把她請過來，不過也好，算是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聽到這番經過，葉聽瀾抿起唇微微笑了一下。見葉望等人的態度很堅決，她看了一眼表說道：今天我有空，順便看場籃球賽也好，稍后等思清來，我們三人一起過去吧。

    行。葉望爽快地點頭，看向教學樓的視線不時便定住，接著高高揚起手臂，思清！這邊這邊！被當眾大聲呼喊名字，謝思清自然沒有好氣，卻也只能忍住嫌棄走了過去。待到走近，她才看清了葉望身邊正沖自己微笑的女人。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姑姑葉聽瀾，姑姑，這是我的同桌謝思清。葉望說完，葉聽瀾適時向沉默不言的女生伸出手，說道：你好，思清，我們先前見過面的。

    何止是見面，還告白，除了告白還送雞湯寫小紙條現在竟然還裝作她們兩個沒什么關系的模樣。謝思清和葉聽瀾對視一眼，別過臉低聲道：你好。饒是她想說一些刻薄的話，此時也說不出來。

    葉望看不出她們之間奇異流動的氛圍，上下拋接著籃球，笑得露出了兩排白牙：那我們走吧。說著便邁步往前，直往哨聲不斷吹響的籃球場走過去。謝思清看了眼葉聽瀾，徑自比她走快了一步，像是不想同她有任何交集。

    葉聽瀾見此笑了笑，亦步亦趨跟著，目光在謝思清身上不曾離開。

    從看臺傳來的吶喊尖叫聲堪稱噪音，來回在場地四周震蕩，謝思清剛在等候椅上坐下就被吵得差點起身離開。葉聽瀾接著在她身邊坐下，慢條斯理將公文包擺在身側，然后交疊雙手放在膝上，側過臉，笑著迎上了她斜來的視線。

    謝思清心一跳，條件反射般站起。

    葉望和隊友說了幾句就走過來：怎么了？

    謝思清不敢看葉聽瀾，只抬頭瞪了一眼葉望，重新坐下：有什么要說的就趕緊說。

    葉望被瞪得莫名其妙，但臨到比賽前的興奮感讓他想不了更多，他將手里的毛巾和常喝的運動飲料塞給她：待會兒我過來，你給我擦擦汗、遞水就行。

    謝思清又問：還有什么其它的？葉望低聲嘀咕了一句，她皺起眉，你剛才說什么？

    葉望有些臉紅，隨手把手里的籃球高高拋起：沒什么，比賽結束后你可以留下來等我么？都算在時間里的，我有話想和你說。飛快說完，他接住籃球看向謝思清。

    從他的神色中，謝思清隱約猜得出葉望要說什么。

    有什么要說的可以現在說。

    如果我贏了對英外的這場比賽，你可以留下來聽我說么？葉望見她神色淡淡，補充道，很快的，不占用你的時間。集合的哨聲驟然吹響，葉望回頭看了眼，對她拋下一句就這么定了便匆匆跑了過去。

    葉聽瀾自始至終都保持旁觀者的角色，在葉望離開后也沒有淡下笑容，看向謝思清的眼神依然十分溫和。謝思清從她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失態：葉聽瀾，你不是說喜歡我么？謝思清說話聲音很輕，在這偌大的場館中如海中投石，就連她自己也聽不分明。

    葉聽瀾卻聽見了，唇邊帶著笑痕，輕聲給予了她回應。也許因為她們坐得很近，也許因為謝思清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偏偏謝思清也能將她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是啊，我喜歡你。

    謝思清心里有些開心，面上卻撇過頭裝作毫不在意，這時看臺傳來更加劇烈的歡呼，一下拖長的哨聲響畢，比賽正式開始。謝思清對球類運動提不起興致，視線追隨著場上的葉望而移動，沒過多久便回到了葉聽瀾身上。

    女人專注于賽場，側臉線條流暢優美，眼尾微垂，在專心看著什么時總會給人以隨時在思慮的感覺。夢里的自己喜歡上這樣一個人，似乎也不無道理。謝思清看入了迷，直到葉聽瀾轉頭看向自己才醒過神來。

    喂你干什么

    葉聽瀾眉眼彎彎，伸手為她抻平了校服領口，看在謝思清眼里有種自己在對方面前總是反應過度而對方卻應對自如的感覺。明明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與她從沒有更深入的肌膚接觸，謝思清卻感到領口下的皮膚微微發燙。

    周圍又是一陣歡呼。

    三分球！

    又進球了！

    上半場結束，中場休息時葉望第一時間就跑到謝思清面前：剛才我表現得不錯吧？周圍隊友大多忙著補充水分，有的朝他們吹起了口哨起哄。謝思清把飲料和毛巾遞給他，說看不懂籃球。

    以后就懂了。葉望隨意抹了把汗，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半的水，把毛巾瓶子丟回給謝思清，不等她說話又自顧自跑開，一群等候已久的女生頓時朝他圍攏過去。謝思清從書包里取出手機看了一眼，如夢初醒般滯住目光，心瞬間沉了下去。

    最近的短信提示來自半小時前，發送者正是溫蘭。

    她說，謝恪已經將擁有的兩輛私家車全部抵押了出去，他們兩人乘坐大巴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同謝思清談判賣掉房產的事，大不了玉石俱焚。謝思清知道從汽車站到學校不過二十分鐘車程，再過不久她就要重新見到那對男女

    思清，你去哪里？

    手被輕輕握住，謝思清下意識回頭看向對方，指尖微微顫抖。她竭力告訴自己，葉聽瀾對這些事一無所知，她不能讓葉聽瀾知道、也不想將她牽扯進自己亂七八糟的人生之中。謝思清壓下心底的慌亂低聲說：我去外面透口氣。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謝思清大聲打斷，不知是不是因為發現自己一對上葉聽瀾的視線就會不由自主地心虛，她甩開葉聽瀾的手，扯起書包就往外跑。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要去什么方向，母親葬禮結束那天也是如此，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隨時都會踩空或者被車撞飛，也許最后會不明不白死去，去和那個生她養她、唯一愛護自己卻已告別這個世界的女人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