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從酒吧出來已是深夜，夜市的小吃店仍未打烊，謝思清隨便打包了一份蓋澆飯回家。這兩天被溫蘭的短信轟炸攪得沒有胃口，她連帶著連吃晚飯也應付了事。不知是不是錯覺，謝思清總覺得家附近有人蹲守著。

    雖然謝恪不至于這樣坑女兒，但溫蘭向那些債主透露她的地址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刻意走慢了一些，回過頭。

    這時身后無人，僅有一只貓蹲在路邊圍欄前怯怯地看向這邊，仿佛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倉皇逃開。謝思清松了口氣，加快腳步走入公寓。奇怪的是，這種被跟蹤的危機感在最近淡去很多，也許真是她的錯覺。

    謝思清反鎖好門走上樓梯，一邊習慣性地在心里回顧知識點。每走一級臺階，聲控燈就會噼里啪啦地閃爍。走到所在樓層時，謝思清正好回顧完所有內容，想著明天下午要去看葉望的球賽以及賬戶里一下子多出的一千兩百元，她的目光下移到門把手上。

    那里掛著一個袋子。

    ？

    謝思清把書包反背到身前以示警戒，微微彎下腰，借著樓道燈光看清了袋子里的東西。原來是一個保溫盒。里面裝著的該不會是那些債主送來的什么死相慘狀的小動物？她低頭看了片刻，伸手取下袋子，迅速開門進門關門。

    謝思清隨便吃了幾口蓋澆飯，才去理會那個提上去略微有些沉的保溫盒。

    她自言自語：總不會更恐怖吧？

    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將它扔到垃圾桶里，可萬一有人送錯了地方、保溫盒里裝的的確只是菜而已，那對方找上門問責，她難道不是自尋煩惱？謝思清正看著，發現了袋中藏有的一張紙條，抽出一看。

    只見兩行清秀端莊的筆跡寫道：思清，好好休息、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其它的事由我處理，毋需擔心。聽瀾。字如其人，幾乎可以透過這兩行字想到字的主人將其寫下時筆觸有多輕柔。

    謝思清對著那張紙條發呆，接著臉色一變，翻開盒蓋便看到了里面熱氣騰騰的米飯，下層是溫著的雞湯和菜，就連她也不知道在這一時刻自己能有什么想法。可她心跳得卻極快，雙手僵硬得不知該怎么放。莫名的，謝思清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葉聽瀾靠過來，車內光線在她側臉投下淡淡的光暈，她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很安靜，眸色很淺。

    就算是一見鐘情，也是我自作主張的喜歡，不需要你給我什么。

    怎么會有什么都不需要的人呢？謝思清不明白，而越不明白，滿腦子想的就越是葉聽瀾。

    我不喜歡男人或女人，我喜歡的是你，思清。

    那么，思清，你同意我接下來對你展開的追求么？

    想著想著，她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跳出嗓子眼。渾渾噩噩之中，謝思清將那張紙條和葉聽瀾的名片同她的獎狀放在一起，又將菜全部放入冰箱保存好，洗漱后坐在桌前看書，結果連半個字也看不進去，索性躺在床上數綿羊。

    數到第一千一百零一只時，她昏沉沉睡去了。

    在夢里，謝思清又回到那個晚上站在公寓前的瞬間，她面對葉聽瀾，聽見自己很輕地說出：我同意你的追求了，葉聽瀾。分明是鼓起勇氣的，既膽怯又小心，然而她記得開口那一瞬間她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雀躍。

    而這種雀躍，仿佛來自更遙遠的某時某刻，不論隨著時間、空間如何變換，總能被她記得。它太過美好，讓她忘記了母親離世留她一人的孤獨、面臨謝恪和溫蘭成婚時的絕望以及陌生人隨時可能登門找麻煩的不安，以至于謝思清不想太早醒來。

    夢里那一刻反復重現，她本能般的將它深深地刻在記憶里，藏在心底最柔軟處。哪怕不知道為什么，但她想要留住這種陌生的悸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