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吹滅燭火。 他借著月光輕輕為安瑤上藥,大多是一些擦傷,看得許筠心如刀絞,上完藥他仔細地拉好床簾,跪坐著,就這么靜靜看了許久。 小侯爺憐惜,給他賜了塊毯子,以驅散寒涼。 他終于蜷縮著睡下,閉上眼,聽著小侯爺的一呼一吸緩緩入眠,他今天得到的太多了,有些惶恐不安。 小侯爺沒必要對一個奴這般好的。 …… 最終,兩位將軍達成妥協,由燕嶺峽道穿行,燕嶺峽道地處西北,山高谷深,易于埋伏,但若要繞行則要整整繞過為蒙山,增加少說七日的路程,于戰局不利。 今日有霧。 徐山和任正兩人騎馬走在前列,十分警覺,烏鴉嘶啞著聲音穿過峽谷,回聲飄蕩,猶如游魂。 行至半途,依舊沒有什么異常,趕路的疲憊涌上來,人自然也就松懈下來了。 馬兒踩到石子,崴了腳,整個人就不自覺的向一旁偏過去,徐山拉緊韁繩正要正起身子,一支箭刺破霧氣插入土里,若是沒有這馬兒崴腳,怕是這支箭就要插進他的身體里。 “敵襲——” 密密麻麻的箭從天上來,似一張無懈可擊的網,接著便是喊殺聲與馬兒的嘶鳴聲。 兩方人戰在一起,由于突襲,敵軍一時占了上風,前后皆被圍住,如甕中捉鱉 。 “將軍好計謀,這次,就要他們有來無回!”草純諂媚地恭維一旁的楊艾。 “呵,那是自然。”他胸有成竹,卻不知為何總有些心慌。 “這……你覺不覺得,人數似乎有些不對。” “什么?”草純看過去:“許是被殺干凈了呢?他們不可能不從燕嶺峽道走。”他笑著,卻又想到什么:“倒是……還有條路,不過此路天險,不可能——”他還在想什么,一支箭破空而來,直直插入他的右肩,說的話也就尾音變形。 安瑤立于馬上,收回弓箭,抽出那柄紅纓槍挽了個花,眼神穿透濃霧,與楊艾對上。 一身紅衣由天邊來,似冉冉升起的驕陽。 徐山轉頭便看見那少年將軍,長槍的紅纓飛舞,似乎連霧氣都散開了。 戰局扭轉。 燕嶺峽道還有一條開在懸崖的“天路”,平日只有樵夫會行走,當安瑤提出來的時候,徐山下意識地反駁,甚至覺得幼稚可笑。 -------------------- 是戰神阿瑤呀~ 第18章 敗將 “若有埋伏呢?”安瑤冷靜地問:“易攻難守,甕中捉鱉。” 徐山眉頭緊鎖:“且先不說對方有無這個時間在燕嶺峽道設伏,這小道如此險峻,誰敢帶兵上去?又如何將他們完整帶下來?” “我去。”安瑤將小旗子插進燕嶺的沙堆中:“我能。” 一老一少,就這么靜靜對視:“好。” …… 楊艾見己方不敵,深深看一眼那個少年將軍,抬手:“撤!”一支箭從他耳側飛過,帶走一層皮,火辣辣地,他在心里罵了句臟話,沒有回頭。 一月后 北方捷報傳來,三戰三捷。 悅寧侯用事實證明了自己。 雖說皇上任命他總領軍隊,但論資歷,論年齡,他都不過是一個用來緩和各方關系的吉祥物,實際掌權者另有其人,他若只是個花瓶,安安分分等著這場仗打完,回到京中,平白多項功勞,又可以繼續他的富貴生活。 但他并不滿足,所以得證明給所有人看,安瑤并非一由祖上蔭庇的草包,而是給安家再添榮光的后輩。 安家下一任家主。 五月初,安瑤攜軍北上,與楊軍戰于陶河,敗走,敵軍士氣大振,敵將楊清率大軍追擊,欲剿滅其軍。 值夜,千嶂里,月暗星明。 密林深處,一眾士兵靠坐在樹邊地上,閉目休息,小蟲的聲音穿透林子,讓這夜顯得更為幽寂,北方天寒,已是五月,樹葉上卻結了一層薄霜,天色一亮便會化去。 不能點火,他們日夜不停趕上幾天路,才勉強擺脫敵人。 安搖雙手環胸,坐在一塊石頭上,靠在大樹邊,墨綠的樹葉在空中搖晃,幾乎與黑夜融到一起,難以辨別。 有人靠近,他睜眼,眸子像夜里一柄清亮的刀,見到來人,才松緩下來,那人一如既往沉默著,沒什么存在感,將披風蓋到他身上,在他身邊坐下來。 安瑤攏一攏披風,閉目養神,利用這來之不易的時間休息,補充體力。 天色漸亮,太陽還未升起,早晨極冷,今日應當是個艷陽天,他們早已消除了林中的痕跡。 他們必須得逃,卻又不能讓楊濤跟丟,這可真是個累活,就算安瑤再好的體力,也不得不咬牙堅持。 這也太憋屈了,遲早有一天連本帶利討回來。 第三日,林中有霧。 安瑤抬頭四望,這些士兵是自愿站出來的,長久的奔波與逃跑,即使統統忍著,卻也心中憋著一口氣,看起來十分狼狽。 “本將心知各位辛苦,然我們為大局著想,為親人而戰,為國家而戰,是光榮的,想必被楊軍追著,都憋著一口氣,今日,就是反擊的時候。” 有人問道:"怎么反擊?" 安瑤看向手里尖頭包著火油的箭,嘴角微勾,狡黠與冷冽交纏在一起,在暗夜里獨自開放:"就用這個,干票大的。"